兩人得更近了，毫厘之間。

仔仔細細地聞著他上的味道，縈繞在鼻端的那腥味愈發清晰。

只是不知……他是因何而傷……又傷得如何……

怕自己會不小心蹭到俞安行的傷，一路上，青梨都不敢再分毫，只安安靜靜地倚在他懷里。

兩人從廊下穿行而過，遠遠地見了俞安行抱著一子往這邊行來，路邊的丫鬟和小廝都停了談話，好奇地探頭去打量。

老太太一直在替世子爺的婚事心，之前還從寧府接了個表姑娘過來。

本以為那表姑娘十有八九便是未來的太子妃了，不想又不知鬧出了什麼事，那表姑娘竟是被老太太直接又悄無聲息地給送回寧府去了。

直到現在，世子爺的姻親還沒有定下來。

游廊那頭的兩人越走越近，有眼尖的丫鬟認出了那子是椿蘭苑里的二姑娘，一對上世子爺含笑的雙目，背后卻莫名一寒，只誠惶誠恐地移開視線，閉口不言。

府里上下都知道，端方溫潤的世子爺同椿蘭苑這位與自己毫無緣關系的妹妹關心得，甚至這二姑娘都從椿蘭苑搬到了沉香苑，兩人同住在一個院子里……

兄妹兩人親無間，無人敢開口置喙。

因著俞安行上的那一記傷，元闌以俞安行回程路上又染了風寒為由，中途讓人去將秦安請到了府上，眼下人正在屋里等著呢。

秦安耳朵尖，俞安行剛踏過院門，聽到院子里下人那一聲恭敬的“世子爺”，人立馬就從椅子上起，吹胡子瞪眼就要出去好好說上一番。

一推開門，才發現俞安行是抱著人回來的，那點火氣霎時便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的，只能背回雙手，擺出了長者的架勢。

“妹妹子不舒服，勞煩秦伯診個脈。”

將人放在床榻上，俞安行轉看向秦安。

“可元護衛過來找我時，說的是讓我瞧一瞧世子上的風寒？”

背著青梨，秦安瞪了一眼俞安行。

一看俞安行的面，秦安便知曉俞安行的況不太好，但因著他懷里的青梨，也不好直接打聽他傷口的況，只能擰著眉拐彎抹角地開口問他。

“元闌備著藥，我讓元闌替我理。”

青梨半靠在床榻上，聽著俞安行和秦安兩人的對話，似是覺得有些冷，將蓋在上的衾被拉了又拉，直至完全遮住手臂才停了下來。

抬頭間，目停駐到俞安行的上。倒是約猜出了他為何突然一黑的緣故。

黑耐臟，即便是了傷出了，也看不出什麼，最能遮人耳目。

俞安行就站在燭火下，搖的燭給他五鍍上一層暖暖的。

即便如此，他面也仍舊是一片令人心驚的白。

青梨輕咳一聲，打斷了他二人的對話。

“……可是，我的服被雨淋了，穿著很難……我想先換服……”

說著話，兩只手不知何時已揪住了俞安行的一片角，輕拽了拽。

“讓秦伯先給兄長看一下，好不好？”

俞安行沒有反應。

那雙拽著他角的手心，不知何時又已拽上了他的手腕，輕搖慢晃。

眼尾低垂，他看向床上的青梨。

燭將一雙晶瑩的水眸照得流溢彩，此刻正眨也不眨地盯著他。

灼灼人。

俞安行別開眼。

終是生地點了點頭。

房門推開，秦安和俞安行兩人一道離開。

屋安靜下來，青梨才掀開了上的被子。

燈下，袖上沾著的那點鮮紅跡分外顯眼。

雨后的夜空是靛藍的，云層后出幾點閃爍的星子。

靠在門板上，風吹過空無一人寂寥庭院，俞安行一直繃著的這才毫無顧忌地卸了力。

早還在屋里時，他便有些力。

之所以答應青梨，半是遷就，半則是他已快撐不住了。

袖下，他攥到發白的拇指漸漸松開，上口的傷，緩緩解開先前的道，抑了許久的積噴薄而出，霎時便浸了一大片的衫。

鮮的甜腥味充斥在間，一線耀目的紅從角蜿蜒而下。

昏暗的線里，俞安行的面慘白，幾至明的，令人心驚。

第71章 低

【七十一】

夜更加深沉, 偏房前的廊下點著兩盞檐燈，在風中搖著，線半明半昧。

元闌聽著秦安的指導, 小心翼翼地將俞安行傷的服妥帖解開。

先前用來救急用的繃帶已完全被鮮浸了個, 連原本的都快瞧不出來了。

“啪嗒”一聲，秦安打開藥箱, 直接用剪子將那層繃帶剪開。

沒了束縛，那模糊的傷口便直接顯在了眾人眼前。

皮翻滾, 深可見骨, 源源不斷有流出。

秦安一手用干凈的帕子捂住, 一手拿著止用的藥，輕灑在傷。

因著那傷口極大極深, 轉眼半瓶藥便見了底。

上完了藥，秦安方才執起已用火消毒過的針線，一針一針將那皮開綻的傷口仔細合起來。

針尖刺皮，又從另一皮里鉆出來。若是凝神細細聽，還能聽見皮和相互發出的窸窣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