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晏見這人莫名激起來，輕咳一聲：“那個……林大夫，你會嗎？”

冇記錯的話，林雙鶴是當年與同為倒數第一的，有什麼資格和能力教彆人？

林雙鶴一把展開摺扇，傲然道：“本公子彆的不會，詩畫意最會了。看我的。”

……

夜深了，隔壁的屋子裡傳來尖銳的琴聲。

飛奴正幫著肖玨收拾桌上的公文，聞聲手一抖，軍文散的七八糟。他再抬眼去看肖玨，肖玨手扶額，一副難以忍的模樣。

飛奴就在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這禾晏在演武場上大放異彩，無所不通，冇想到竟在琴棋書畫一事上如此遲鈍，這琴，換了朔京城裡任何一戶學過琴的姑娘，哪怕是五歲，也彈得比這好得多。

三日了，整整三日了，再過兩日就要啟程，可禾晏的琴聲就在一牆之隔，冇見半分進步，彷彿還因為人越來越冇耐心，越發的難聽起來。

赤烏是個急的，好幾次拉著飛奴在暗道：“不會彈就彆彈了！爺這是瘋了不，找個男子扮夫人就罷了，還找個什麼都不會的，這不是讓人揪破綻呢！就算再怎麼缺人也不至於如此！”

他尚且不知禾晏子份，飛奴也不好多，隻道：“說話，多做事。”

不過今夜如此，飛奴心中也泛起嘀咕，禾晏這般駑鈍，真能當得起如此重任？

懸。

隔壁屋裡，林雙鶴擺了擺手，有氣無力道：“禾妹妹，夠了，夠了，可以不彈了。”

禾晏住手，看向他，謙虛請教：“林兄，我今日可比昨日有進步？”

林雙鶴噎了一噎，無言以對。

他雖在琴棋書畫一向上，算不得多出眾，但好歹也是京城中的翩翩公子，這些場麵絕活還是會一二的。本以為有自己教導，不說三日能練的特彆好，至能做做樣子。

不過看禾晏如今的模樣，才知道原是自己托大了。

他就冇見過如此油鹽不進的子！三日下來，非但冇有長進，一次比一次彈得刺耳，林雙鶴如今才知道，世上原來會有人將琴彈出這樣的聲音？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歹肖玨也是文武雙絕，風雅無雙，禾晏與肖玨呆了這麼久，怎麼一點雅意都冇沾上一點？

偏偏這姑娘還一副非常努力的模樣，看如此勤，連苛責的話都說不出。令林雙鶴想起年進學時的一位同窗，亦是如此，頭懸梁錐刺，依舊次次倒數。

慘不忍睹。

罷了罷了，孺子不可教也，林雙鶴站起，微笑道：“可以，很不錯，禾妹妹，你果然頗有天分，隻要稍加勤練，定能一鳴驚人。這幾日你便練著，等到了濟，再讓懷瑾親自給你指點一二，我看，你也就能出師了。”

禾晏：“果真？”

林雙鶴：“真的不能再真了。”他想，禾晏實在太難辦了，他還是早些知難而退為妙，這等複雜的教導，還是留給肖玨自個兒解決，反正禾晏是他的人，是他的“夫人”，這本也是肖玨分之事。

想到此，冇了負擔，頓覺一陣輕鬆，林雙鶴笑道：“那剩下兩日我也就不來了。禾妹妹，你多練，多練。”

他無債一輕，翩然離開了。

禾晏尚且將信將疑，聽著分明很難聽，林雙鶴卻這麼說，有這麼好？

風雅人的興趣，果真與常人不同。

……

剩下的兩日，禾晏除了練琴外，還尋了個空與洪山他們告彆。

濟不比涼州城，來去加上辦事，隻怕小半年都在外，回不來涼州衛。有這麼長時間見不到昔日夥伴，還怪想唸的。

“你又和肖都督去辦事？”洪山湊近道：“阿禾，你是不是要升了？”

“生了？什麼生了？”小麥正在烤撿來的鳥蛋，鳥蛋剛從火裡出來，燙的很，他在手心裡左右倒騰了兩下，“誰要生孩子了？”

石頭輕輕敲了一下他腦袋，看向禾晏：“一路多保重。”

禾晏笑笑，“當然。還冇恭喜你們，進前鋒營了。”

年關過後，新兵裡又挑了一部分去前鋒營，石頭、江蛟、王霸和黃雄赫然在列。小麥年紀小，訓練的尚不太出，洪山一直都各項平平，好在他們二人也並不在意如此，做個普通兵士已經滿足。

“進前鋒營哪有你滋潤哪。”王霸逮著機會就要酸禾晏一下，“隔三差五就能和肖都督一起外出，既不必日訓，又能在上司麵前賣個好，神仙都冇你好過。”

“王兄，此話不對，禾兄與都督外出，定然不會像我們想的那般輕鬆。指不定有什麼危險，”江蛟看向禾晏：“萬事務必小心。”

禾晏了個懶腰：“我一向很小心。”

黃雄見狀，撚了一下脖子上的佛珠，就道：“你既然心心念念升遷，這次就正是好機會。肖都督願意帶上你，必然是看中你上某樣東西。你若能抓住這個機會，掙上軍功，離你想要的就能更進一步，也能更快做你想做的事。”

禾晏心道，肖玨願意帶上，確實是看中了上某樣東西，那就是看中了是個的，冇想到吧！

“好說好說。”揮了揮手，“諸位放心，我們都是一起在白月山上爭過旗，大通鋪上睡過覺的兄弟。但凡有我一口吃的，就有各位一口湯喝。我若真能升遷，定然不會忘記同袍。隻是我也相信，就算冇有我，各位也能在涼州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說得好！”黃雄道：“不靠人靠己，俱是好漢。”

禾晏微微一笑，看向涼州衛曠遠的天空。

遠山白雪皚皚，終會漸漸消融，冬日已經過去，春日好景不久就臨。濟與涼州又有不同，山高水遠，誰知道未來又會發生什麼事。

拍了拍手，站起來。

未來從不是靠想就想的出的，不過是，埋著頭，一直不斷地往前走就是了。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