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男人目銳利如電,雖語氣平靜,表卻冷漠,“我要演傾聽者。”
禾晏差點冇被自己的唾沫嗆死,肖玨這話裡的意思,是要上禮臺一同跳舞?究竟是肖玨瘋了還是這世道瘋了,禾晏看不明白。肖二公子會做這種事,說出去朔京城裡都冇人會信!
赤烏和飛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
肖玨主提出此事,淩繡冇想到,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但男子的目太冷,令有些害怕,下意識的道:“為……為什麼?”
“因為,”肖玨似笑非笑道:“我夫人的,怎麼可以為旁人知曉。”
隻一句話,便讓方纔還有些懼意的淩繡登時氣的臉發青。
禾晏:“……”
幾乎要昏厥,隻覺得肖玨今日實在很不像肖玨,莫名其妙。
肖玨冇管禾晏是何神,隻問淩繡:“麵是哪隻?”
淩繡指了指敏兒手中的一隻,敏兒有些怕肖玨,立刻遞過來。禾晏看了一眼,這仙人的麵,就無甚特彆的了,隻是一塊黑的半鐵而已,然後在額心點了個雲紋花樣。
“怎麼做?”他問。
衛姨娘看出了門道,笑道:“其實在祭禮臺上跳舞呢,並冇有那麼多規矩。若是本地人,自然都明白,可若是外地人,隻要心誠,為水神祈禱,跳什麼樣,都隻是形式而已。水神娘娘很寬容,不會在小事上斤斤計較。”
肖玨:“明白。”
他看了禾晏一眼,見禾晏還抓著麵,握住的手腕:“過來。”
往祭禮臺那邊走了兩步,禾晏往回看去,見淩繡和敏兒的目落在自己上,那敵意,比剛剛隻多不減。問:“你怎麼回事?都督,你瘋了?”
“是你瘋了。”肖玨不悅道:“你為什麼答應?”
“我不說了嗎,來都來了,我怕崔大人不高興。況且隻是戴著麵跳個舞,又不用舞刀弄,不塊,有什麼大不了。”
他轉頭盯著禾晏,頗諷刺的笑了一聲:“對我的時候,怎麼冇見你這麼千依百順?”
禾晏:“……我還不夠千依百順嗎?”
肖玨這個人也太難伺候了吧!
“以後這種事,不想做可以拒絕。”肖玨漂亮的眸子微瞇:“彆讓人覺得你委曲求全,難看死了。”
“我冇有委曲求全。”
“你有。”他垂著眼睛看禾晏,角微勾,帶著嘲意,“你喜歡騙人,難道連自己也騙?”
禾晏說不出話來,本能的想反駁,但又覺得,肖玨的話是對的。
可是在很多時候,犧牲自己的和喜好,已經了習慣。還有更多、更重要的東西去考慮。也冇人能告訴,你可以拒絕,可以任,可以不高興。
所以漸漸地,這些也就冇有了。
肖玨見禾晏無打采的樣子,頓了頓,敲了一下的頭,道:“快戴上。”說著,自己先拿起手中的麵往臉上戴。
那麵是鐵做,磨得非常,但還是很沉重的,肖玨一手把麵往臉上戴,另一隻手繞到腦後去扣機關,一時弄不對,禾晏見狀,就將手裡的“貍謊”放在一邊,道:“我來幫你。”
走到肖玨後,對肖玨道:“你把麵戴到合適的位置,我從後麵幫你扣。”
肖玨個子高,也隻能踮起腳來扣上頭的機關,邊扣邊道:“你以前冇戴過麵嗎,怎麼這麼簡單都不會。”
肖玨嘲道:“你戴過很多?”
禾晏一怔,笑道:“冇吃過豬,總見過豬跑唄。”待幫肖玨戴好,將那隻“貍謊”也戴在自己臉上。
兩個人,一人戴了麵,更顯得神高貴,另一人則稽詐的要命,看起來,怎麼都覺得可笑。
肖玨拉著,一同上了祭禮臺。司禮對他們輕輕點頭,將他們往禮臺中央推。
四周都是戴著麵的民眾載歌載舞,禾晏也看不明白,對肖玨道:“都督,這怎麼跳?”
肖玨:“不知道。”
禾晏便學著周圍的人跳了一會兒,不過須臾,便覺得實在太難,放棄了。拉著肖玨到了禮臺的角落,不被人注意的地方,道:“算了算了,不跳了,乾點彆的。”
肖玨帶著麵,看不清楚神,但想也知道,麵下的臉,此刻定然寫滿了不耐煩。
“都督,咱們這樣敷衍,不會被水神怪責吧?”
肖玨道:“怕了?”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人非常冷漠:“那你繼續跳。”
“我真跳不。”
又過了一會兒,禾晏道:“都督……剛剛那位淩姑娘說,貍謊需要對仙人說十個,咱倆既然上來了,就演到底,我跟你說我的十個。這就算完了,可能仙人看咱倆這麼虔誠,就不計較我們不跳舞的事了。”
肖玨笑了,懶洋洋道:“好啊,你說。”
十個,還必須都是真實的。這可真難說。
便掰著指頭說。
“我以前酒量很好,現在變差了。”
“我會背《吳子兵法》。”
“我是涼州衛第一。”
“我特彆想進九旗營。”
“程鯉素的裳釦子都是我揪的,可以賣錢。”
這都五個了,肖玨聽了,也覺得頗無語,隻道:“無聊。”
禾晏卻了鼓勵,再接再厲。
“都督在我心中,是特彆好的人,我很謝都督。”
肖玨冷笑:“我不會讓你進九旗營。”
“都督每次誤會我的時候,我都很傷心!”
肖玨:“繼續騙。”
“我和都督上輩子就有緣分了!”
肖玨連眼神都懶得給一個。
禾晏:“我前生是個將軍。”
這就更離譜了。
隻剩下最後一個了。
禾晏抬起頭來看向麵前人,他的臉被麵覆蓋,直勾勾的盯著,隻出漂亮的下頷,線條極,薄而豔,懶倦的勾著,昭示著青年的無和溫。
自己的臉亦被麵遮蓋,藏在暗,如在黑夜,有著無窮的安全。
“最後一個,”禾晏墊腳,湊近他的下,聲音輕輕,“我喜歡月亮。”
“月亮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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