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蕭忍不住失笑，這妹妹從小冷靜自持，想不到也能見到喝多了發酒瘋的時候, 于是對丫鬟揮手道：“這里不必你守著了，去送壺醒酒茶進來。”

丫鬟立即點頭走出去，顧遠蕭將門帶上, 轉頭看著蹙眉和窗棱較勁的妹妹，長臂一展，扶著的手腕將窗戶給推開，微風進來時，將兩人的發吹起，相疊糾纏在一。

顧遠蕭起手心垂眸，顧雙華卻渾然未覺，舒爽吐出口氣，翻靠在錦墊上，手托著香腮，醉眼迷離地看著他，然后緩緩綻出個笑容，用的語氣道：“哥哥，你幫我再拿些梅酒來好嗎？”

顧遠蕭被喊得心尖一麻，強自下綺念，在旁坐下，用兄長的語氣教訓：“為何飲的這麼醉？”

顧雙華蹙起眉，好像忘記了自己為何要飲酒。也許這便是酒的好，前塵往事、俗世煩擾，全化作云霧縈向遠山。

反正今朝有酒，哪管明日愁。

于是傻傻發笑，將子支起一些，仿佛回到孩時代，扯著哥哥的袖，仰著臉央求：“哥哥不要罰我可好。”

本就穿的單薄，這麼一折騰，肩上的紗便往下去，從顧遠蕭的角度，正好能瞥見肩頸下曲線起伏的鎖骨，以及……微泄出的春.。

他瞬間滯住呼吸，暖熱的氣直沖上腦袋，窗底流風也吹不散燥意，于是偏過頭，用力咬著牙，讓淡淡的甜腥味提醒自己，絕不可如頭小伙子般了分寸。

顧雙華卻仍是吃吃發笑，臉在他的袖上蹭了蹭，然后如捉到他的錯般，狡黠地一眨眼道：“哥哥你好像也喝酒了！”

顧遠蕭被這只醉貓將爪子進心尖止不住地，沒好氣地將袖回來，然后彎腰幫將領拉回，額上細汗綿綿，在耳邊咬牙道：“要罰你，可不是現在。”

這時，丫鬟敲門送來醒酒茶，顧遠蕭一本正經地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喚丫鬟進來，然后讓回祖母房里去伺候。

待他關好門轉時，顧雙華已經著那茶壺兩眼放，問道：“這是梅酒嗎？”

顧遠蕭無奈搖頭，為倒了杯茶遞過去，手指在額上輕輕彈了下，道：“再喝，你就醉的不省人事了。是醒酒茶，你快些喝下去，不然明日會頭疼。”

顧雙華捂著額頭憤怒地瞪著他，可迫于哥哥的眼神脅迫，只得乖乖接過那杯醒酒茶，正準備遞到邊，顧遠蕭將的手按住，低頭吹著杯上的熱氣，聲道：“也不怕燙著。”

顧雙華看著哥哥的五在白霧中明晰舒展，如雨后最清雋碧澤的青茶，歪頭嘆了口氣道：“哥哥，你真好看。”

哥哥抬眸看，角微微翹起，指腹在手背輕輕挲幾下，然后托著那杯茶送到邊，似是隨口問道：“你覺得信王和我，誰比較好看。”

顧雙華陡然聽見信王的名字，眼眸左右一轉，開始在腦海中搜尋那人的模樣，正專心想著，口里卻被喂進一口茶，本能地往后躲，用手背擋在上，皺眉抱怨道：“苦，一點不也不好喝。”

顧遠蕭覺得自己像在哄孩子，傾過去道：“乖，就當作是藥，把這杯喝了，不然酒醒夠你的。”

顧雙華怯怯看著他手里的大半杯茶湯，眼一閉，心一橫，接過來整杯咽下，然后扁起嘟囔著：“要我說，還是信王比較好看。”

顧遠蕭著茶杯的指尖一，面上神不變，垂眸將瓷杯放在一旁，然后緩緩將袖口往上挽起，聲音低得嚇人：“你角還有茶沫。”

“哪里有？”顧雙華忙尋帕子去，可哥哥卻抓住的手腕，子往這邊，臉與在一，出舌尖在角輕了一下，啞聲道：“現在好了。”

顧雙華瞪著眼，瞬間像起了紅疹一般，又又熱，有些被刻意忘，潛伏在心底深使恐懼的東西，正左突右撞，企圖破閘而出。

顧遠蕭見這副醉意迷離的模樣，低頭又在瓣上不輕不重地咬了口，顧雙華陡然驚醒，邊手推他邊抱怨道：“痛！”

顧遠蕭挑起眉，了下的口道：“你也知道痛嗎？”

顧雙華捂著憤憤道：“我也是凡夫俗子、凡胎，自然知道痛。”

顧遠蕭手指在頸窩繞了繞，十分不舍手下的膩，然后手心道：“你知道人這一世，最疼的是什麼事嗎？”

顧雙華一個閨閣小姐，這時神志也不太清醒，乍然被到這題，確實有點發懵，眨了眨眼隨口道：“被刀砍，被劍刺，或是重病難愈？”

顧遠蕭黑眸定定地看著，為將一縷發在耳后別好，道：“十六歲那年，因為我的失誤，足足一隊兵士失去了命，我被爹爹用沾了鹽水的鞭子狠狠了十幾下，每一下都是皮開綻，令我足足一個月不敢平躺睡覺。”

顧雙華聽得脖子一，手按在他胳膊上，問：“你一定很疼吧？”

顧遠蕭握住的手，繼續道：“五年前，在平度關，我在戰場上，被人一槍中肋下，那槍尖是有倒刺的，軍醫花了將近一個時辰才將槍尖挖出來，我昏厥了幾次，足足飲了三壺烈酒，才忍住沒有出聲。”

顧雙華未想到他竟過這麼多傷，想著他描述的畫面就覺得心痛難忍，眼眸間瞬間涌上霧氣，可顧遠蕭卻傾靠過來，將的指尖攥在掌心挲，額頭與相抵，“皮之痛，痛不及心扉。可你若告訴我，你心里已經裝了旁人，那痛便比方才那些要烈上百倍千倍，如蠱蟲般日日噬心，結不疤痕，永世難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