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牛老三被人發現死在街頭,死的地方跟他平日落腳的地方離得不遠。
那是一條臟污的泥巷,尋常百姓和富貴人家很往這邊來,但對于流民來說卻是一遮風擋雨算得上暖和的地方了,一直被牛老三他們幾個霸占著,只有他們“自己人”才能住,旁人想住都要按規矩每日“上供”才行的。
泥巷拐角是他們起夜時方便的地方,牛老三就死在那里,歪倒在一污穢旁邊,腦袋上一個已經干涸的窟窿,窟窿旁是一塊染的石頭。
被人發現時他的尸都已經涼了,從頭上涌出的灑在地上結紅的冰。
巡城兵聽說這邊死了人,過來看了一眼著鼻子直擺手。
“往日就跟你們說不要在這里方便,你們非不聽,看看,死人了吧!”
牛老三鞋底沾著一些泥土和穢,旁邊地面上一道痕,看上去就像是起夜時不小心踩到別人方便時留下的穢然后倒了,剛巧腦袋磕在了地上的一塊石頭上,這才死了。
兵皺著眉頭讓人把尸抬走,對周圍的流民道:“王妃決定今日起在城中開設粥棚,半個時辰之后開始施粥,你們到時候都可以去領碗粥喝。”
這話讓周圍的人眼中一亮,心頭大喜,哪還顧得上地上的牛老三,紛紛道:“太好了,太好了!以后有粥喝了!”
“是啊!再也不用去街上乞討了!”
還沒高興完,就聽那兵又道:“但是!只有第一碗粥是白給你們的,喝完這碗粥之后,除了老弱婦孺,確實出不上力的,其他人都要幫著做工,搭建暖棚。”
流民們一怔,議論聲還沒來得及發出來,兵又繼續道:“這暖棚蓋好了也是你們自己住,所以你們要是想懶呢也可以,我們不管,但以后暖棚要是不暖和可怨不上別人,都是你們自己鬧的。”
他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面把話說清,屆時無須他們督促,這些流民就會互相監督著把暖棚結結實實地蓋好,誰懶那就是害得大家都凍,必然要被群起而攻之。
流民一聽暖棚是建來給自己住的,更欣喜了。
“沒想到不僅有粥喝,竟然還有地方住了!王妃真是個善人!”
“王妃大善人,王妃活菩薩!”
有人帶頭跪下來叩拜,更多人也跟著跪下。
兵忙擺手:“行行行了,王妃又不在這,拜什麼拜?要拜待會見了再拜。”
流民們應諾,紛紛起,除了秦大頭和他的幾個“親信”以外都很高興。
秦大頭他們往日住在這里,雖然沒有暖棚暖和,但吃著別人的供奉,一日里也不著,有時甚至吃的還不錯,比喝粥還強些。
既然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白吃白喝,還能吆五喝六地使喚別人,他們又哪還愿意去花力氣做工換粥喝?
相比之下倒是那些平日被他們使喚的人實打實的高興,因為今后再也不用為了換一比較暖和的住而被他們使役了。
大家高高興興地問了施粥的地方在哪里,便準備向外走去,還沒轉卻又被兵住,指著地上那些污穢道:“你們把這給我收拾干凈了!不收拾干凈誰也別想喝粥!自個兒吃喝拉撒弄得哪哪都是,還等著別人給你們屁不?”
說完留了兩個部下在這盯著,自己帶著其他人離開了。
流民哪敢不應,連連應諾,手腳麻利地把這些污穢就地埋了,確定清理干凈之后才去了粥棚,排隊領粥。
……
“施粥?”
連城眉頭微挑,但因為臉上疤痕和頭發遮擋的緣故,這細微的表旁人并不能看到。
下人嗯了一聲:“就在城南,離這不遠,公子,咱們也去吧?”
連城沉默片刻點了點頭:“自然是要去的。”
他們現在也是流民,聽說施粥不去才顯得奇怪。
為了不讓人看出端倪,他們相隔一段時間一前一后的去了。
連城“又聾又啞”,按理說是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這個消息的,所以他去的晚,錯過了第一次施粥,到那時正趕上晌午的粥。
早晨整齊的隊伍這是有些凌,幾個流民正在前面鬧事。
“不是說老弱婦孺病患殘疾都可以直接來領粥嗎?為什麼我不可以?”
說話的人邊說邊捂著肚子:“我這肚子是真的疼啊,都疼了好幾日了,本就沒力氣做工,為何不給我粥喝?”
“是啊,都說王妃菩薩心腸,我看也未必!”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吵嚷嚷,負責維持秩序的兵卻像沒看到似的,任由他們胡言語也不理會。
連城低著頭站在隊伍的最尾端,實際一直豎著耳朵聽著前面的靜,眉頭微蹙稍稍抬眼看了看前面。
粥棚后面有扇屏風,姚清就坐在那里,此刻想必也正聽著。
這樣可不行啊……
連城心道。
施粥固然是件好事,但到這種胡攪蠻纏的人也很麻煩,不及時理的話以后人人效仿,豈不套。
他正想著,就見一架馬車從遠緩緩駛來。
隨著這架馬車靠近,屏風后的人也走了出來。
姚清走到車前,親自將車上人扶了下來,挽著其中一人的手臂往回走,另一名老者則跟在一旁,亦是與有說有笑。
來的這夫妻倆正是李泰夫婦,姚清將他們帶到粥棚后對那幾人說道:“李大人和李夫人是城中有名的大夫,跟隨王爺多年,你們去街上隨便找人打聽打聽就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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