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菱蘭給溫凝降溫,可的溫仍舊攀升,不止是額頭,全都燙得不像話,裏也難得哼哼。
正心急如焚的時候,有人敲門。
竟是看守後院的小沙彌,邊跟個背著醫藥箱的長者。
“小僧剛剛想起,今日上山清修小住的香客中,恰有一位大夫,不知貴府姑娘可否方便讓他一瞧。”
燃眉之急,菱蘭哪能說不行,當即對小沙彌千恩萬謝,請大夫進房。
大夫給溫凝拿過脈,開了幾副藥,說自己就住隔壁的院子,若還有不適,可直接去敲門。
不僅如此,這大夫居然隨帶著藥包,當場給菱蘭配了藥。
菱蘭激涕零,送走人就連忙去煎藥。
溫凝腦子昏沉,上也重似千鈞,對於發生的事隻依稀有點迷糊的印象,記得有大夫來看過,記得不過多久菱蘭便拿了藥來喂喝。
待再睡一覺,渾渾噩噩中出了不汗,醒來時,覺得神清氣爽,子都輕便了。
“姑娘,這次咱們真是走運。”菱蘭給溫凝備了沐浴的水,一邊替背一邊歎,“定是咱們這次菩薩拜得誠心,否則怎麽會那麽巧,隔壁就住個大夫呢。”
那大夫早上還又來瞧了一次,說已無大礙,近幾日不要吹風,將那幾副藥吃完便大好了。
溫凝點點頭:“那明日上香時,好好謝謝菩薩,再求求菩薩一定保佑酒坊生意興隆,財源廣進。”
菱蘭撲哧笑出來,不知道家姑娘怎麽就變一個小財迷了,時時刻刻都惦記著酒坊。
溫凝惦記著酒坊,酒坊那邊,同樣惦記著溫凝。
巳時三刻,溫凝剛剛晾幹頭髮,溫祁來了。
溫祁在兵部的不算什麽要職,有什麽事與同僚打打招呼,遲個到早個退倒也無妨,但初八那日,新年當值第一日,他為了酒坊,可是紮紮實實告了一天假,在酒坊裏等了溫凝一日。
可沒去,連個報信的人也沒去,待到歸家時聽路人言山路上似是出了意外,回去越想越不對,今日又特地告了一天假,上山來找溫凝。
見到披著散發,好生地在院子裏曬太,才堪堪鬆了口氣。
“阿凝你越發不像話了,既然不去酒坊,為何不譴人去酒坊告知我一聲?害得我平白等你一整日。”溫祁進來便閂上院子門。
這門也不像話,雖是在寺廟裏,可外男不,溫凝本就生得俏,這般披著頭髮懶怠地躺在院子裏,若是被人瞧去……
唔,他倒不覺不統,隻覺自家妹妹的便宜給人佔了去。
“二哥哥,你怎麽來了?”溫凝很是意外,“菱蘭出去煎藥了,所以門隻是虛掩著。”
“伱說呢?”溫祁一臉無奈地看著。
溫凝眨眨眼,起招呼他坐下,正好菱蘭離開前沏了一壺茶,忙給溫祁倒上一盞。
溫祁袍坐下,見溫凝那副殷勤模樣,揚了揚眉頭,好整以暇地睨著。
溫凝自知躲不過,輕咳一聲,將之前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
說是“說辭”,但並沒有什麽瞞。思來想去,實在想不出什麽借口,能解釋自己初八那日沒去酒坊,初九也整整一日未給他一個口信。
與其費盡心思撒一個謊圓無數個謊,不如實話實說算了。
“世子的馬也驚了?”溫祁驚訝道。
溫凝點頭,後來也問過菱蘭,裴宥當時的確是徑直就衝下去了,不是驚了馬還能是何原因?
“不知是否飼料出了問題,我與他的馬都有些發狂。”溫凝道,“我回來之後病了一場,因此未尋人去與你說一聲,也沒時間查這件事,想來裴公子那邊應該比我查得更快。”
他的命可比的值錢,若有什麽蹊蹺,他那邊早查出來了。
“酒坊如何了?”溫凝急急問道。
“有你二哥在,當然一切順利。”溫祁將酒坊的大抵況說了一些,“段如霜舉薦了一位先生,說是陳家出來的,能力出眾,我這兩日與他見過兩麵,的確很是不錯。此後酒坊的經營,我打算全權給他,我隻管酒品的品質。”
這個段如霜與溫凝提過,溫祁畢竟不懂經商,又有職在,不可能全力投到酒坊,不如請一個靠得住又有經驗的人來管理。
隻是沒想到這麽快就辦妥了。
“你直接與如霜妹妹信件往來了?”溫凝抓到其中的重點。
溫祁無奈地挑眉:“你都住到這山上來了,我們還通過你來傳信,黃花菜都該涼了。你放心,我都是以你的名義給遞的信,不會損閨譽。”
溫凝放心地點頭。雖然段如霜未必介意這個,但境本就不好,不能再教閑言碎語纏了。
“你便在這山上靜養一段時日罷了,酒坊的事你無需心,有什麽事我都送信來與你說一說……”
“等等。”溫凝突然想起一事,踩著鞋子就往屋子裏跑,出來時,眉飛舞地將兩千兩銀票遞給溫祁,“給,追加投資!”
溫祁詫異地看著那一疊銀票,一時掃掃溫凝,一時掃掃銀票上的麵額。
溫凝已經準備好了銀兩來源的說辭,無非是裴宥毀了的狐裘,又念一整夜的照顧,回報他的。
不想溫祁詫異之後,眸歸於沉靜,並未問何來的銀兩,而是淺淺飲了口茶,道:“阿凝,你何時才願意將你瞞著的那些事,都講給二哥聽?”
溫凝一下子怔住。
知道溫祁不是溫闌,他比大哥可明不,此前鬧劇一般的榜下捉婿應該就他瞧出端倪,隻是他不問,便不說。
後來拿出那麽大筆的銀子說與他一道開酒坊,他依然不問,也依然不說。
還道溫祁子比以為的還要灑,原是在這裏等著。
溫凝的頭髮散著,微一垂眸,睫落在白皙的下眼瞼。溫祁的話來得太突然,事先並未預演過答案,是以,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隻下意識地拽了側的香囊。
這個微小的作,當然也落在溫祁眼中。
他這個妹妹,並不是擅長說謊的人,更做不得什麽虧心事,稍有點張,就會去抓自己腰上掛著的香囊。
自小都是如此。
自己都未察覺自己有這個習慣。
溫祁喝了口茶。
他這句話,不是興師問罪。
隻是上次榜上捉婿他便知道,並不是真心要捉裴宥,亦不是真心慕裴宥,可他實在想不通為何要那樣做,也想不通一直安於閨房的妹妹,為何興起要做生意,還能一筆一筆地拿出那麽多銀子。
與段如霜突然的識和莫名其妙的信任同樣讓人生疑,還有眼下這兩千兩……
他能猜測到與那位裴世子有些關係,可與裴世子之間的種種都令他費解。
溫凝有事瞞著他,還是一件大事。
溫凝手心的汗都要出來了,荒誕的重生,實在不知該如何與溫祁講;難堪的上輩子,也實在不想再與人講一遍,還是這樣親近的人。
溫凝不由地蹙眉,咬。
本就算尚在病中,這會兒臉更差了,也被咬得發白。
溫祁見這麽為難的模樣,歎口氣。
“阿凝不想講便算了。”溫祁的腦袋,“二哥隻是擔心你有什麽大事瞞著我們,一個人扛著太辛苦。”
“阿凝,母親臨終前把你托付給爹,也托付給大哥和我,無論遇到什麽事,你都要相信我,相信大哥和爹,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一定是站在你那邊,為你籌謀的。”
這話說得溫凝眼圈都紅了。
怎麽會不知道呢……便是他們太好,才顯得出嫁之後的日子那樣難以忍,才後來的家破人亡讓心神俱損。
“好了,你好好休息,二哥改日再來看你。”
溫祁離開後,溫凝躺在院子裏,歎了一口又一口氣。
有段時間沒刻意去想上輩子的事了,甚至昨日高燒,混沌中竟然沒做上輩子那些混帳夢,可溫祁那些話又讓不得不去想。
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微薄,不知到底能將事做什麽樣。
恐怕,得再尋一些幫手。
這麽一深思,突然想起來,今日初十。
嘉和十五年的正月初十,好像是個大日子,發生了什麽事來著?
溫凝沒花太多心思琢磨,更多的心神還是在半年後的琉球王子來訪。要阻止那長飛來橫禍,這半年,除了多賺些銀子,還能找哪些人來幫忙呢?
不過傍晚時分,拉著菱蘭在後山散步時,有人提醒了今天到底是什麽日子。
沈晉一銀盔鐵甲,神凜冽地出現在麵前。
溫凝幾乎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立刻就想了起來。
嘉和十五年的正月初十,是與沈晉的大婚之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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