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延頗有些失落,閉眼幾次都沒有睡著。
夜里果真下起雪片,隨著狂風疾落,鵝似的鋪下來。戚延披上虎裘,在營帳外看了許久。
翌日,他很早便起床,找了鐵鏟在溫夏的營帳外將厚厚積雪堆雪人。
…
溫夏一早聽到拾秋說下雪了,心很是松快。不管是因為喜歡賞雪,還是戚延行軍的計策,這場雪都是吉兆。
系上狐裘出去,眼便看到兩個并排的雪人,它們眼睛用黑炭做的,還被人細心地雕刻圓形。是紅彤彤的橘子皮,剪了角上揚的模樣,可又喜慶。
溫夏笑了起來,小跑到雪人前,卻才見遼遠的雪地中,每隔幾丈系著彩的飄帶,似引路一般,不同的彩點綴著潔白的雪地。
怔怔遠眺,不用想也知道是戚延所為。
不遠,戚延邁步走來,拔的軀在雪地里蜿蜒印下深深的腳印。
他發冠上、肩頭虎裘上全都是雪片,不知是在雪地里呆了多久才鋪了這麼厚。
胡順跟在他后,手中捧著的花瓶,瓶中是一束紅梅。
戚延停在前,薄噙笑:“看見雪人了麼?”
“看見了。”
戚延笑道,眺著七彩的飄帶:“本想用大一點的旗幟,可軍中彩多了過于吸引敵軍,便只能掛些綢帶了,這樣你雙眼能適應些雪地。”
寒風吹過眼睫,雪片落在睫羽上,遮掩這片世界。溫夏眼,似只有眼前噙笑的人。
梅香縈繞,馥郁而寧靜。
胡順笑道:“皇上昨夜見下雪便吩咐奴才去準備紅梅了,這附近不遠便有一片梅林,還真是湊巧。”他將紅梅給拾秋,與拾秋安靜退下。
溫夏著那并排的雪人:“你如今做出兩個來就不怕多余。”
雪片漫天飄落,戚延薄微張,終只是握了握拳。他回答不了答案,他錯過了溫夏,甚至已經放手由自己做主人生。
他帶給十三年的風雨,從來不曾庇護一日。
而卻在他如今最難時不離不棄,不欠他,是他欠。
這一生,他恐將都還不完。
風雪落滿他們頭頂,肩頭,白了烏發。
溫夏著戚延筆直站立的雙:“風雪天冷,會疼嗎?”
“夜間都會藥浴,也有師父替我療愈,不會太痛。”
“天下雪了,你如今也能站穩了。”說。
戚延沉默了,著拇指的扳指。
他舍不得這一天。
“我該離開軍營了。”
“我護送你離去吧。”
兩道聲音異口同聲,織在清冽風雪中。
第85章
四目相對, 他們無聲著彼此。
溫夏點頭:“好。”
“嗯。”戚延握手上扳指,低沉的嗓音同這風雪一樣清寂。
再有四日便是春節, 如此,溫夏也不便在軍中過。戚延打算利用春節設計烏盧軍城,會在途中設伏。
溫夏不曾詳問他的計劃,與戚延定好明日離開。來時什麼都未帶,走時也無需帶什麼東西。
這大雪果真乃吉兆,午時,青影護送回了阮思棟與梁鶴鳴。
一行人穿烏盧的服飾, 烏發扎高鞭,若不是青影放出信號,險些都被當烏盧人給傷。
阮思棟與梁鶴鳴帶回繪制好的烏盧輿圖, 如今的烏盧地形果真與先皇在世時大有不同。這輿圖對軍中十分重要。
溫夏在戚延的營中見到他們二人。
阮思棟滿臉風霜,往昔的風流公子多了許多銳干練, 見到溫夏很是激:“皇后娘娘,您回來了!”
“我就說皇上如今已誠心改正, 必會求得您原諒!您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保證不會再犯從前的錯誤!哈哈哈。”他以為溫夏出現在此是已經同戚延和好如初。
戚延淡聲喚阮思棟,指著輿圖上的地形:“這是何,山高幾許?”
阮思棟被過去,未再纏著溫夏。
青影稟報著云匿尚未同他們一起回來,他曾得符寧傳授劍, 符寧也算是他半個師父, 云匿打算借用符寧徒弟的份潛到達胥邊。
戚延神不辨喜怒, 卻知此事不易。
若云匿失敗, 只有死路一條。那雖是死士,卻忠心耿耿跟隨了他這麼多年。
青影道:“此計雖險, 但云匿決心已定,若能事,于我盛軍將是大用。”
他們已在討論行軍計劃,溫夏離開了戚延的營帳,出來時到衛藺元與他四個弟子。
溫夏朝衛藺元施了一禮:“老先生來為皇上療傷麼?”
“老夫一都被他掏空了,哪還能療得。”衛藺元說如今戚延已愈,雙只需太醫調養便可,不再需要他了。
他與四個弟子進了帥營。
溫夏著這大雪紛飛,倒是別有幾分分別的凄冷。
衛藺元未要戚延設宴,隨便吃了只燒鴨,喝了幾口酒便帶著徒弟離開了。
晚膳時,溫夏同溫斯來在戚延的帥營用膳。
戚延在軍中未擺帝王的優待,每日三葷三素足矣,今日為踐行,桌上特意多出好幾樣菜,小火爐上還溫著一壺桂花米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