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兩個月前,太后在函中便提到國庫已不富盈,此戰不易再打。戚延當時便已部署收兵,用這兩個月時間重創烏盧,收編了與達胥反目的勇部落,重傷了達胥。
溫斯來營來向戚延稟報軍務,說完, 多看了一眼戚延溫霽的眉眼:“夏夏又給皇上來信了?”每逢收到溫夏的信,戚延冷淡的面目才有一溫霽愉悅,溫斯來早習慣了。
戚延只是薄生笑。
溫斯來:“臣這當哥哥的都沒有收到這麼多信。”
戚延只說:“告知勇了?”
“他已領會, 皇上放心。”
自達胥之前棄荷命不顧時,勇便心生怨懟, 而后達胥治政偏私,引起幾小部族不滿, 戚延便潛人拋出誠意,策反了勇投誠。
上月激烈的戰事中,戚延的箭重傷了達胥,他向溫夏發過誓要達胥的頭顱。到如今他隨時都可以回大盛,但必須在走之前拿到達胥這條命。他與溫斯來已將計劃給勇,讓勇引出達胥。
暮森寒, 草原狂風呼嘯而過。
傍晚, 溫斯來在軍中置了篝火, 火架上烤著滋滋冒油的幾只羊。
戚延被溫斯來請來, 軍中將領朝他行禮,篝火旁的案前已擺了薄酒。
戚延睨了眼:“哪里來的羊?”
“皇上放心, 是村民送的。”
侵草原時戚延便下過令不得搶掠當地百姓,不可掠奪財帛牲口。
軍中饞人家羊饞瘋了,但一直銘刻軍令,每遇到風雪中走失的羊只能眼幫村民保管。那些前來領羊回去的村民本來帶著恨意和膽怯來,但見盛軍一點也沒作惡,這“敵軍”的好名聲才傳開。
前夜一場野狼襲擊,致使一群小山羊竄到了軍中,盛軍幫人養在馬廄里,今日村民來領走時送了他們幾只。
溫斯來解釋完,給戚延倒了一杯酒:“是淡酒,也就有點酒味,過過癮。”
戚延舉杯飲下,溫熱的酒果真只有淡淡的酒香,倒是這烤香的羊排很是可口。
將領坐在下首,都吃得盡興,不遠的兵營中也傳來士兵們吃的暢快笑聲。
夜幕著這片曠野,寒風掠過火焰,拂過上時都帶著一暖意。戚延想起了溫夏。
遠眺夜,他問溫斯來:“你以前隨同恭德王征戰時,他也是這般要求手下士兵的?”
“嗯,父親也不許軍中士兵傷了百姓。”溫斯來默了片刻,著戚延道:“其實臣如今佩服皇上,您如今讓臣有些刮目相看。”
戚延抿淡笑。
溫斯來如今不再對戚延像從前那般冷待,他見識過戚延的謀略,也看著溫夏每月里給戚延來信。他在猜想溫夏是不是對戚延心了?如果溫夏對戚延沒有,為何會愿意除了郯城關的政務之外還回給戚延那麼多信?
戚延在問他:“你二哥那可有傳來什麼軍?”
“北地一切如常,二哥謹守國門,皇上放心。”
戚延是在擔心兩軍戰,會讓燕國有趁的機會,不過溫斯行把守北地這麼久,一直都不曾發現任何異。
溫斯來道:“他那人……臣也算了解。”
溫斯來目黯淡,那殺父之仇的恨意和被欺瞞的仇恨,還有深深的痛苦都縈繞在他眼底,讓他沉默了許久才說:“燕帝此人至對溫家有幾分良心。此次回去,臣去向他討回殺父之仇。”
戚延輕抿薄,未打斷溫斯來。
當了皇帝的人又怎會再是個普通人?
權力,尤其是至高無上的皇權會極快地改變一個人。能坐在皇位,那誰又不想為天下霸主。
對霍止舟此人,戚延沒溫斯來那麼好的印象,他只有看不起。殺了達胥后,他必會去取霍止舟的狗命,為溫夏報仇。
一名草原裝扮的烏盧武士來求見戚延,他是勇的親信。
“啟稟皇上,我們大王傳回暗號,已經約上達胥了。”
戚延深眸瞬間一片寒冷殺氣,手上的羊排都不香了,他起回了帥營拿劍。
溫斯來也拿上武跟上他,要一同前去為溫夏報仇。
蕭瑟寒夜,一行人策馬駛進空曠的雪地,抵達圖魯城中,順著勇的暗號埋伏著土堡宅院外。
待戚延下令放出暗號,宅中勇起退出了房間,埋伏在外的士兵出無數箭羽。
戚延道:“生擒達胥!”
他要親手了解達胥。
屋中,達胥已知中計,想殺了勇泄憤已來不及,在左右的掩護下避開重重箭羽,坐上了馬背。
戚延怎會給他再逃跑的機會,翻躍上馬背追去。
征戰以來他便每日都在背烏盧的地形,已能預判達胥想朝何去才能回王宮。他策馬拐了方向,速度之快,連邊的護衛都沒來得及趕上他。
疾馳的烈馬穿過人來人往的長街,人群都朝兩側尖著散開。
戚延卻忽在拐角被一道修長的影擋住。
那人一青衫飄飄,清癯風骨似個仙人般,長劍一橫攔住戚延道路。
戚延只能倏然勒住馬,憶起軍中打探來的消息,說達胥近日收編了一名江湖中厲害的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