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如今歸去不得,給不了滿月與繁花。
江山燦若河漢,也需得他去奪回。
他與霍止舟之間早該到這一步了。
……
宣城府衙張燈結彩,眾人在為上元佳節做準備,氣氛倒很是熱鬧。
李月手捧一束月白山茶花高興地穿過曲廊,去書房找溫夏。
“夏夏,信差給你送信來了!還有一捧花呢!”方才把戚延的信差截在門口,從信差手上拿了這信和花。
溫夏接過花,輕嗅幽香,不抿一笑。
“再有兩日就回來的人了,還送花。”李月嘖嘖打趣。
溫夏打開信細看,面上的笑一時凝結,蹙起眉。
“怎麼了?”
“皇上在信中說鄞慶有難,他去一趟,暫時先回不來了。”
鄞慶……
溫夏吩咐白蔻找來大盛的輿圖。
待看清鄞慶在何時,心中一,抬起頭與李月目中的擔憂匯。兩人都瞧清這塊地方了,皆有不好的猜想。
這節日氣氛然無存,府衙死氣沉沉。
溫夏派去打聽的人終于在兩日后回來,帶著京都和北地傳來的信給。
溫斯立與溫斯行在信中說,燕國已攻下鄞慶。
這已經是六日前的事。
溫夏臉慘白,之前擔憂過會有這一日,但這麼久以來二哥哥的書信中都說一切平安。
跌坐在椅中,竟覺腳都是虛的。
去年的雪地里,那個為跳下山崖的人高聲質問戚延“你懂嗎”,他說不愿見到戰,不愿百姓流離失所。
以為他是真的懂,可一切再也不一樣了。
霍止舟不是溫斯和,不是十九,是燕國的皇帝。
“夏夏,你別擔心,看來皇上是要駕親征才沒有回來。”李月不知道與霍止舟之間的過往,咬牙罵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這燕國的皇帝厲害啊,病了一整年,等我軍打得烏盧無力招架了病一下子就好了!”
是啊,聽說他病了一整年。
溫斯立的來信里說,探子回稟燕帝常年纏綿病榻,國中如常。
他不就是擅長蟄伏麼。
這一刻,溫夏不知心中的滋味。著案上月白山茶花,唯能清楚自己的立場。
絕不會讓溫立璋到死都守護著的疆土流燕國。
戚延也許知道終究會聽到此事,他的信在第二日傳回。
他要回京或留在宣城,不要回北地,讓不要擔心,他此戰親征,會守住大盛的疆土。
日子從現如今開始,每一刻都過得漫長。
五日后,戚延的信傳回。他已帶兵抵達北地。
…
臥房里留著盞燭燈,昏黃燭守著這清冷的夜晚。
床帳中,溫夏與李月同塌而眠,二人卻都沒有睡意。
李月:“夏夏,為何皇上幾次在信中提及他會為你報仇?”
溫夏沉默了半晌,李月陪伴的這近一年里,兩人早已無話不談,也沒什麼好瞞的。
“燕國的皇帝,曾是我溫家收養的四子溫斯和。”
李月雙眸瞠圓,不可置信地張著:“啊?那,那你父親?”
“……我父親正是他所害。”
李月大咒敵軍,罵罵咧咧的氣憤就沒停過。
溫夏睜眼著帳頂,不知戚延如今在做什麼,也忽覺心中無地自容,想起與霍止舟那段過往,更愧對大盛。
晚風掠過,吹得燭火影影綽綽跳。
寒風寂雪的夜,北地比別都更冷一些。
窗外夜空中墜著雪粒,敲著庭院枝葉與屋頂瓦片啪嗒輕響。
屋中燃著溫暖的炭火,燭燈長明。
戚延端坐在長案前,著手中布防圖,深眸從未這般嚴肅冰冷。
連續三次攻打,心改變著三種戰略,盛軍都未攻進鄞慶。燕軍防守森嚴,本連一只鳥雀都飛不進去。
他從沒有低估過霍止舟。
而霍止舟的確未讓他失,遠在東都都能指揮得這般。
如今燕軍重兵把守著鄞慶,暗探傳回函,又有數十萬兵馬自燕國東都駛離。
烏盧新單于傳來信,求助戚延出兵相助,愿與大盛聯手對抗燕軍。
戚延并未給出答復。
他怎會去幫烏盧。
大盛如今不能再有大肆的戰爭,他此行是為奪回鄞慶。
溫斯行在外請安,胡順請了他進來。
他朝戚延行禮道:“夜深了,皇上還未就寢?”
“嗯,你有何事?”
“看您房中亮著燈,臣來看看。”溫斯行道:“您早些就寢,戰事急不得。”
戚延薄繃,著案上跳的燭火許久。
“你給燕帝的一劍刺在哪?”
溫斯行微愣,回想起當時一鼓作氣沖去燕國。那時霍止舟正中溫夏的一劍,躺在榻上接見的他,未讓軍傷他。
霍止舟讓他放過將死的鄭彬羽,言辭懇切,喚他二哥,讓他也給他一劍當做報仇。
溫斯行那時萬般痛苦,一劍揮下,落在霍止舟腕旁,傷了他手腕,也割下了他袖袍。
而溫斯行也割下擺,與他斷了同袍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