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李然一直殫心竭慮的替趙鞅出謀劃策。偶爾也會想起遠在邑的宮兒月和麗。

此刻看到這封書信，不是讓李然也有些恍惚。夫人祭樂已經去世多年，宮兒月和麗如今是他最為關心的人。

現在李然臨險在即，自是更加的思念起們來。

李然想得一時竟出了神，范蠡看到李然這幅模樣，便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李然從懷中拿著那瓷瓶裝著的還丹，心道：

「這世上究竟是否有返老還之法？為何宮兒月的對越國的記憶如此模糊？

「還有，為何也曾去過秦國求醫？這世上果真有如何巧合之事？」

李然對此依舊是百思不得其解。只可惜，醫和如今已不在人世，而李然在秦國，雖是有他那個「死鬼」老爹，但在周見了一面之後，他卻又如閑雲野鶴一般，本不知其蹤跡。

「哎……也罷！想這麼許多也是無用，這世上又哪有什麼返老還之？」

「錐之，既為命運！想要與時間為敵，在我那個年代尚且難以辦到，又何況是現在？」

「而且，二人雖是相似，卻是格迥異，我又如何能夠這般以貌取人呢？屬實可笑，屬實可笑啊！」

李然自言自語一番，便又將還丹是再次揣進懷裏，不再思索。

……

七月秋，天氣依舊是較為炎熱，正當晉侯午覺得邯鄲的事不免拖得太久之際，中行氏和范氏卻又聽聞趙鞅要準備去往晉。

於是，他們索是一不做二不休，竟是直接提前集結府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攻打位於絳城的趙氏府邸！

這件事，中行寅和范吉可謂亦是蓄謀已久。他們人數眾多，攻勢迅捷。

而且，今天又正好是傳言趙鞅準備要拖家帶口離開絳城的時候，中行寅本以為是有機可乘，可一舉將趙鞅拿下！

中行氏的私兵並沒有到有力的阻礙，便是直接攻進了趙府之中。

中行寅見狀，對此也不由是大為奇怪。而很快，其近衛首領便是前來彙報，說趙府早已是人去府空！趙鞅及其家眷，也都已盡皆不見蹤影。

中行寅聞言，不由大吃一驚，對邊的范吉說道：

「趙鞅果然是早有準備！他必然是早知我等會對其手，所以是提前跑了！」

「快快派人追擊！務必要將其截在半途，不能讓他回了晉！」

范吉聽得中行氏如此發號施令，卻是在一旁勸諫道：

「叔父……這件事只怕難辦了。趙鞅北去晉，既是已經有所準備，沿途又都是韓氏的地盤，只怕……我們追擊反而不利！」

中行寅瞇著眼，看了一眼范吉並是沉道：

「難辦也得去辦，固然是讓他逃到晉，也起碼不能讓他如此泰然！」

范吉應道：

「嗯……叔父所言甚是！」

一番發號施令后，中行寅又道：

「賢侄，如今趙鞅已逃往晉，你且隨我一起去面見君上！」

中行寅和范吉在絳城發兵諫，擅自攻打趙氏府邸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街小巷。

荀躒得知之後，卻是依舊穩如泰山，毫不慌張，反倒是和韓不信、魏侈一起也了宮。

中行寅和范吉正好在宮門見他們，眾人相互對視，表面上確是和氣一團，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但在這一番你謙我讓之下，誰都清楚，一場槍舌戰又將在這靈臺宮中上演了。

眾人殿，終於見到了晉侯午。

晉侯午不是升了個懶腰，有些不耐煩道：

「外面為何如此吵鬧？諸位卿，你們是何故都來見寡人啊？」

中行寅先發制人：

「啟奏君上，那趙鞅居心叵測，今日已經舉家離開絳城，顯然是別有用心，只怕是要叛出晉國！」

晉侯午聞言，很明顯是不可思議的神。這時，韓不信及時開口道：

「君上，趙大夫他如今選擇舉族離開絳城，只是要回晉祭祀太廟，本不是什麼叛出晉國之舉！反倒是中行大夫，今日居然擅私兵，攻打趙氏府邸，可謂居心叵測！」

聽得韓不信這一番直接的指責，中行寅卻也是早有準備，只聽他是冷哼一聲道：

「哼！既是回晉祭祀，又何必是舉族搬遷？這顯然不過就是借口而已。」

魏侈則是言道：

「呵呵，中行大夫還是請說一下，擅自攻打公卿之府卻又是究竟為何？絳城乃我晉國國君所在，你與趙氏即便再有私仇，又豈能如此大干戈？中行大夫和范大夫的眼中可還有君上？」

范吉則是出列道：

「我們……我們只是察覺到了趙鞅意圖謀不軌，才會選擇用私兵！此實非我等之過啊！」

韓不信冷笑道：

「哼！簡直就是一派胡言！趙大夫一直都忠於君事，又何來的圖謀不軌？」

中行寅亦是反諷道：

「他若不是圖謀不軌，又為何要舉家離開絳城？」

見得兩波人爭執不下，晉侯午卻已是面不滿之：

「好了！都莫要再說了！趙卿離開絳城，之前也早已跟寡人說過了！中行卿如今卻抓住這一點不放，實屬不該啊！」

中行寅見晉侯午也這麼說，只得說道：

「君上既如此說，那麼此事看來多半便是個誤會了……那待到趙中軍回到絳城，臣定會跟他稟明原委。」

韓不信聞言，卻也是不依不饒：

「哼！中行大夫難不是以為這樣就能矇混過關？你私擅私兵一事，今日必須要有個代才是！」

誰知，中行寅卻微微一笑，顯然是早就想好了措辭：

「啟奏君上，只因中行氏正在圍困邯鄲，而邯鄲又是趙氏小宗，臣……近期……聽聞趙氏府混了邯鄲細，更有傳言說趙鞅意圖謀不軌，所以臣這才命人徹查此事。誰知竟然是一場虛驚，而且竟還因為此事驚擾到了君上，還請君上恕罪！」

晉侯午這時也不得能夠找個由頭能夠儘快息事寧人。更不想看他這些個公卿再為此事而大干戈，所以聽得中行寅所言，晉侯午也是立刻點頭道：

「哦，如此說來，中行卿倒也有可原啊！所幸此事倒也沒有造嚴重的後果……」

誰知，荀躒卻也不是個善茬，在這時竟又開口道：

「原來的邯鄲大夫，本就是為趙鞅所殺。中行大夫……怎會有這等懷疑？這豈不是有點……天下之大稽？！」

中行寅深深吸了口氣。

「大宗小宗，本就是同氣連枝的。臣會有這等的懷疑，也實屬正常，還請君上明鑒！」

荀躒聽了，卻很顯然並不想就這麼放過中行氏。

「趙午乃是中行大夫的外甥，而且如今中行大夫雖派出兵馬圍住了邯鄲，卻又不曾一兵一卒，也不曾有過一戰。如今，大人在絳城，卻反而是擅私兵搜起了趙府來。不知……這又是何道理？」

一旁的范吉不由急道：

「邯鄲之事，中行大夫自有分寸！如果君上不信任中行大夫，大可以另派其他人靖平邯鄲？！旁人卻又何必在這裏疑神疑鬼？」

晉侯午見他們在朝堂吵來吵去，也是一陣手扶額，倍頭痛。

「罷啦！」

只聽晉侯午一陣發怒，靈臺殿剎那間是立刻安靜了下來。

「眾卿也不必再吵了…中行卿，邯鄲那邊的事，你也確是該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