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族王問起一旁的竇如雲：“你是如何將帶回來的？”

竇如雲道：“途中請了個丫鬟，帶了個廚子，日日照料。”

“……”

“對待老娘也不過如此吧。”有孟族大臣震撼之中歎道。

“那怎麽不將廚子丫鬟一並帶來？”孟族將軍皺眉。

接聲的卻是孟族王：“到底是外族人，怎能輕易帶營？用過之後殺了才是最好的法子。”

竇如雲應了聲：“是。”

其實人是讓王妃拿重金遣散的。

竇如雲錢袋子裏有些空，但薛清茵可太有錢了。所以“綁架”路上，愣是一點苦也沒吃。

孟族王道：“每日都遣人去益州買些吃食吧。”

孟族將軍也沒反對。

畢竟益州現在已經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了。

接下來他們還要議事，便打發雲朵和阿卓回去了。

這邊議完事，竇如雲大步走出去，幾個人追了上來，與他並肩而行：“怎麽將那宣王妃帶了回來？你留在興州做應不是更好？”

竇如雲歎氣，沒說薛清茵，隻道：“那興州司馬有些懷疑我的份，我不敢賭，還不如綁了宣王妃就走。”

“興州這地界，還有這樣聰明的人？”旁邊的人驚奇道。

竇如雲道：“那人是皇帝的眼線。”

其餘幾人瞬間變，沉聲道：“竇將軍做得很對，若是再跑不及時，隻怕還要被順著到咱們的蹤跡。”

他們都是章太子的舊部。

一部分跟隨國師林古去了前頭，一部分留在了孟族王的邊。

手底下還有三支約在萬人左右的銳之師。

人不多，但勝在銳。昔年又與孟族多次作戰，令孟族相當忌憚。

幾人說著話回到了自己的帳中。

而後竇如雲請了幾個尤為相好的在帳中飲酒。

他們倒了第一杯，卻並未一飲而盡，而是先淋在了地上。

“敬太子殿下在天有靈，惟願此次萬事順利。”

此後兩三杯也並未喝進自己裏。

“敬你我大願終能得償，死亦瞑目。”

“敬地下孤魂，安息長眠。”

不過三兩句話，一個個眼眶都有些紅了。

未飲人先醉。

若是往日，竇如雲也該要與他們一同紅了眼眶。

但他卻道：“別澆了，地都快泡發了。”

“……？”

他們齊齊扭頭盯著竇如雲，仿佛不認識他了一般。

竇如雲控製了一下自己，但還是沒控製住。他一咧，牙花子都能看見了。

“你們以為我此去最大的功勞是綁來了宣王的妻子嗎？”

難道不是？

他們一頭霧水。

甚至有些疑心長久的姓埋名的日子裏，竇如雲腦子快壞掉了。

“我找到了章太子的孤！”竇如雲鏗鏘有力地道。

“不可能！”

“這絕無可能！章太子在世時，沒有半點消息傳出。怎的突然就冒出來個孤？”

竇如雲輕哼一聲：“我已驗過，信不信由你們。”

“好，那你便先說一說，那孤是什麽模樣？如今養在什麽人家？年歲幾何？”他們一口氣說完，才頓了下，跟著輕聲問：“是否肖似太子當年？”

竇如雲稍作回憶。

長得呢。

是不太像……

但……“都是一樣的出眾模樣，立在人群中是怎麽也掩不去的華。

“不大像，但卻都是一樣的聰慧過人。

“他們都心懷大義，而沒有半點不顧及蒼生的小人之心。”

這番話，說得他們心神震，心下向往。

“那我們何時……才能見到他？”

竇如雲話音一轉：“宣王妃生得貌，如花神在世，你們可要隨我去瞧一瞧？”

他們看著竇如雲的目一下又變了：“你怎麽……”

他們記得竇如雲很是深自己的亡妻啊，如今怎麽也會貪圖別人的了？

“你們也許久不曾見過京城來的人了吧。”竇如雲輕飄飄地道。

突地有一人出聲道：“我去瞧瞧。”

他說話的時候，盯著竇如雲，像是想要從竇如雲麵上窺出些。

“老程，你怎麽也瘋了？”

“走吧。”被稱作“老程”的人催促道。

竇如雲當即起，帶路走在前。

其餘人終於也似有所覺，小心地跟了上去，一顆心揣在腔中，負重著這些年裏恨仇，砰砰狂跳，像是從嗓子眼兒跳出來一般……

終於，他們來到了新帳外。

奴隸掀起了帳子，驚恐地看著他們。見他們氣勢洶洶，還隻當是來欺負這個中原王妃的。

薛清茵對他們的到來一點也不意外。

抬頭先看了看竇如雲，道：“這孟族的食實在不怎麽好吃，你們在這裏待了幾年？也不知是怎麽熬下來的？”

的確是個人。

眾人看著薛清茵，恍惚了一瞬。

這時候薛清茵起，腰間環佩叮當。

他們的目一下定在了薛清茵腰間的虎符上。

那老程這才回過神，哽咽道：“孟族食是有些難吃，但口中的苦，遠不及心中的苦。”

薛清茵低聲道：“總有一日，那些苦楚自會驅除。”

頓了下，又道：“可莫要看著我哭，不知道的，還當我是你娘呢。”

老程瞬間冷靜下來。

剩下的一個個也都沒再說什麽。

半晌，才有人道：“竇將軍瞞得我們好辛苦。你怎能把人帶到這裏來？當真是宣王妃嗎？”

薛清茵應聲：“是啊。”

這下他們僵住了。

在他們心中，就好似是主子的兒，嫁給了殺父仇人的兒子。

“為何隻有我們幾個？若是其他人見到王妃，應該也會心下歡喜，從此了卻心頭一樁大事吧。”老程疑地道。

還是薛清茵接了聲，淡淡道：“是我讓竇將軍這樣做的。時過境遷，而昔日舊人眾多，誰知曉這其中有沒有兩個已經改弦更張的人呢？”

有人瞠目結舌：“你不信我們？”言語間還有些傷心。

倒是那老程肅著一張臉，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竇將軍沒有說錯，的確是聰慧過人。若換做旁人，隻怕此時早昏了頭，不管那麽多先相認了再說。”

其餘人一聽，頓時也沉默下來。

是啊……

若是不管不顧全都認了，那才可怕！

“幸好，今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者。”老程重重歎道，“當年太子便是雖然聰慧，但卻對他人毫不設防，這才落至親的陷阱中……”

這話一出，眾人都被中了痛，頓時沉默了下來。

薛清茵看了一眼守在帳子口的竇如雲，放心地往下道：“今日後，便不要再幫著孟族攻中原了。”

“為何？”

“隻顧私仇而不顧中原百姓，便是你們昔日學到的忠義嗎？”

薛清茵的聲音悅耳，聽來不不慢還有些懶怠。

但卻將他們幾個遠遠年長於的人，說得麵紅耳赤起來。

“難怪竇將軍又說您心懷大義。”老程沉聲歎道。

薛清茵不由看了眼竇如雲。

哎？這會兒會拍馬屁啊。

“那此仇……難道就不報了嗎？”有人攥了拳頭，極力克製著語氣裏的抖。

薛清茵反問：“還用報嗎？”

“什麽還用報嗎？”有衝的人，急吼吼地出聲，滿臉怒意，“您怎麽如此說……”

這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旁邊的人一把拽住了。

“我們明白了，您如今是宣王妃，的確有些仇兵不刃便能報了。”老程皺起眉，“可這樣未免太委屈您了……”

薛清茵：？

哦，當我出賣勾引宣王報仇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