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見陸蒔蘭的后腰上青了一大片,中間還有幾破皮,在雪似的上格外顯眼。若是在那些五大三的漢子上,當然不會招人心疼,但是在這個自己從小當寶貝的姑娘上看到,季嬤嬤可是心疼得不得了。
這個孩子的確是個能干的,但說到底,不過是個十多歲的姑娘。從小沒了娘,爹又那個樣子,后來又扮哥哥,不男不的,八歲起也沒了玩伴。季嬤嬤這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把陸蒔蘭當自己的命一樣看。
陸蒔蘭心道糟了,今日暈頭轉向的,這才想起自己這皮氣,平時都常常是不知在哪里便得青紫了,這都撞出來了,肯定是要青的。
“還有藥香味……外頭的人給搽的藥?誰幫忙搽的?”季嬤嬤張問。
陸蒔蘭想了想,如實回答道:“是首輔。”
季嬤嬤一聽愣了愣,心中這一個五味雜陳。便忍不住道:“快跟嬤嬤說說,你近來總是去首輔那邊……他平素對你如何啊?”
陸蒔蘭蹙蹙眉,道:“嬤嬤,你讓我先洗完再問可好。”
季嬤嬤知道陸蒔蘭赤著子害,便放開,擰了帕子,小心翼翼幫子。
終于浴完,陸蒔蘭剛穿上一套綾,還是沒逃過季嬤嬤的追問。一邊給陸蒔蘭著長發,一邊道:“我聽外頭說,首輔頗為高傲,可他還給你搽藥,是不是對你好的。”
陸蒔蘭想了想,趕阻止季嬤嬤的幻想,道:“嬤嬤,你別想這些沒有的了。首輔把我當兄弟呢。”
季嬤嬤曾經也是嫁過人的,只是后來家里那個死了,對男之事當然比陸蒔蘭清楚得多。家姑娘這容貌段,嫁給哪個男人,對方怕是都要食髓知味,沉淪著迷。但如今……便又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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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蕭沖鄴召了陸蒔蘭進宮。摒退了眾人,便問:“槿若昨晚傷到哪里了?”
陸蒔蘭還以為皇帝是要問政務,不料對方第一句便是問這個,想著當時讓皇帝和壽王在門外等了那麼一陣,只得如實回答:“臣不小心傷到后腰。”
蕭沖鄴眼底晦暗:“后腰……然后小舅舅便幫你搽藥?”那麼……霍寧珘這是已知道的真實份了?蕭沖鄴的手掌蜷拳,起,他還以為是摔了膝蓋。
陸蒔蘭輕輕點頭。
蕭沖鄴突然起來到邊,將手搭在肩上:“讓朕看看你到底傷得如何。”
陸蒔蘭聞言形一滯,想起昨夜起裳,將后腰暴在男子面前的那種無措的覺,實在不想再來一次。
便說:“皇上,臣這傷口腌臜得很,不可污了皇上的眼,您就別看了。”
“槿若對朕的小舅舅還真是格外不同。”蕭沖鄴怒極反笑了笑,幽幽道:“記得在陜西的時候,你有回摔了膝蓋,朕說要幫你搽藥,你亦是不允。看來,你對朕這個朋友,倒是比對他要客氣生疏得多……”
陸蒔蘭怔了怔,君和權臣之間難免對臣下的態度有所比較,自古有言“伴君如伴虎”,這是絕不會錯的。因此,知道自己在陜西認識的好友實則是皇帝之后,才會變得尤為謹慎。
自認對皇帝的尊重絕不會比對首輔,對方卻是還要分個親疏。從皇帝對霍寧珘這較勁的態度看來,陸蒔蘭覺得,皇帝對霍寧珘的戒心可算是不低。這樣的態度,難保有一天,不會發生君臣決裂之事,到那時,他們這些當臣下的,約莫還得做出個站隊的選擇。
陸蒔蘭蹙了蹙眉,道:“皇上想多了。臣并沒有視首輔高于您……”
“那就是說,在你心里,朕還是比舅舅親厚的?”蕭沖鄴將陸蒔蘭另一邊肩頭也握在掌中,覺到孩在輕輕地抖,他的手將扣得更,得陸蒔蘭骨頭也有些疼。蕭沖鄴又慢慢低頭靠近,氣息落在的前額:“那就讓朕也看一看。”
陸蒔蘭心跳如鼓,突然抬起頭,看向蕭沖鄴,道:“皇上變了很多。”
蕭沖鄴抿看著。陸蒔蘭又道:“皇上總是與我說,要我像在陜西一樣,信任你,依靠你,可我再也不能對你提出自己的想法。”陸蒔蘭曾經真的將蕭沖鄴引為知己,覺得對方甚是懂得自己,但不知為何突然就這般陌生。
蕭沖鄴看著陸蒔蘭的側,察覺得越發厲害,便松開了手,道:“槿若,是朕一時失態了……不過,你記住,小舅舅他跟朕是一類人。”
都是掠奪。陸蒔蘭若是把對方當好人,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第26章
陸蒔蘭沒有說話。在這個時候,直覺不要接任何關于霍寧珘的話為好。
果然,陸蒔蘭強抑不安的神,令蕭沖鄴迅速恢復鎮定,他慢慢退后一些,略思索,只如平素般溫道:“槿若先下去罷。”
“是,微臣告退。”陸蒔蘭聞言,自是不敢多留,從那彌漫著龍涎香的殿中無聲退出。
一步步走下玉階,漸遠后,才回一眼和政殿那象征皇權的那高聳殿脊。
回到都察院,聶書云看陸蒔蘭眉間微帶一抹倦,便問:“史今日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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