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軍營,離老遠就聽到整齊劃一的口號聲響徹雲霄,是戰士們在進行集練時才有的靜。
隔著漫長的歲月,楚昭再次聽到這悉的聲音,忍不住熱沸騰,激澎湃,久遠的記憶如同浪撲麵而來。
至今仍清晰地記得,當年在新兵營每天跟著蕭馳一起參加訓練時的景。
蕭馳說要罩著,那可真是言出必行,白天在校場上和一組對練,幫教訓那些嘲笑材瘦弱像個人的兵子,晚上幫挑手腳上磨出的水泡,再仔細給敷藥包紮。
軍營裏沒有人,老兵會找長相稚的新兵發泄,蕭馳怕別人欺負,強行把睡旁邊的人攆走,自己睡過去,將堵在角落裏,不讓任何人靠近。
所有人都說蕭馳肯定是看上了,蕭馳不反駁也不澄清,私下卻對說,他們這樣誤會也好,至不敢再惦記你,不過我得和你說清楚,我喜歡的是人,你這樣的生瓜蛋子不是我的菜。
過了一段時間,蕭馳卻漸漸開始自我懷疑,時常盯著的臉喃喃自語:娘的,老子明明喜歡人的,怎麽瞧你小子越來越順眼?不行不行,老子得趕找個媳婦兒,可不能被你小子帶裏去。
之後,他當真在沒有戰事的那段時間回家相親去了,沒多久,又垂頭喪氣地回來,說相了十幾個,一個沒看上,幾個月的軍餉全搭人上了。
“噗!”楚昭回想蕭馳當時迷茫糾結又抓狂的樣子,不笑出聲來。
隔著那麽久遠的時,他的臉仍清晰如昨天。
“王妃,您在笑什麽?”鐵錘好奇地問。
“沒什麽。”楚昭回過神,把白雪的韁繩遞給前來迎接的將,“把我的馬和侍衛安置一下,我先去校場看看。”
“是。”將答應一聲,要安排人帶過去。
楚昭擺擺手:“不用了,我聽聲音就能找到地方。”
鐵錘已經等不及,拉著的手說:“王妃,快走吧,看看阿傲在不在那裏。”
楚昭想著,阿傲要訓馬,應該不會參加集訓,不承想到了地方,一眼就看見了阿傲,他站在新兵的第一排,手持長矛和兵士一起做著衝刺作,小麥的臉被汗水浸潤,亮得發。
好一個威風凜凜,英姿發的年郎。
楚昭的心在夏日清晨的風中變得輕快飛揚,恨不得也加其中,和大家一起喊幾聲響亮的口號,來一場酣暢淋漓的集訓。
這時,阿傲也看到了楚昭,眼睛瞬間亮如星辰。
但他沒有停止作,反而做得更加認真,更加投,每一招每一式都虎虎生威,仿佛在向楚昭展示他的學習果。
倒是別個兵士,看到楚昭迎麵走來,作有所停頓。
張行舟背對著楚昭,正比比劃劃地對大家的作進行指導糾正,留意到有人著他後走了神,立刻回頭去看。
看到楚昭的瞬間,他的眼睛也亮起來,輕挑斷眉,轉大步向楚昭迎過去。
他材高大魁梧,氣場也格外強悍,每走一步,地麵似乎都要跟著一。
楚昭看著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不自覺地又想起了蕭馳。
想,或許真該試探試探這家夥,看看他有沒有什麽前世的記憶。
這時,張行舟已經到了跟前,衝抱拳行禮:“王妃怎麽來了,王爺沒和您一起來嗎?”
“沒有,王爺有政務要忙。”楚昭笑盈盈與他對視,“怎麽樣,這兩日過得可還習慣?”
“還行,軍營嘛,哪裏都差不多。”張行舟聽說慕容驍沒來,狀態鬆弛了許多。
“習慣就好。”楚昭說,“你要盡快融靖南軍,讓所有人都對你服氣,願意聽你調遣,到那時,我再對你委以重任。”
張行舟心下一怔。
盡管楚昭說得晦,他還是敏銳地聽出了的話外之音。
說要對他委以重任,而不是王爺要對他委以重任。
“我知道了。”他含糊而鄭重地回應楚昭,“末將隨時聽候王妃調遣。”
楚昭笑起來,抬手在他肩上拍了兩下:“張將軍真,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張行舟軀一震,覺整個肩膀都熱起來,忙掩飾地糾正:“末將是校尉,不是將軍。”
“你會是的。”楚昭說,“我相信你。”
語氣輕鬆且平淡,張行舟的心卻因著這句平平常常的話而變得澎湃激昂。
他會的。
便是為了這句“我相信你”,他也一定會做到的。
兩人說著話走回到隊伍前,並肩觀看士兵練。
楚昭想起一事,側首小聲問張行舟:“上次我沒來得及問你,你那個曹軒兄弟去哪了?”
“他……回老家了。”張行舟說道。
楚昭挑眉看他:“回哪個老家?”
張行舟愣了下,解釋道:“是真正的老家,不是那個老家。”
“哦。”楚昭點點頭,“他要害你,你為什麽還放他走?”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是西寧那邊拿他家人做要挾。”張行舟垂下眼簾,歎了一聲道,“我沒有能力幫他,隻能放他走,讓他自己去解決,是生是死都由他自己了。”
“原來如此。”楚昭也跟著歎了一聲,沒再往下問。
張行舟卻來問:“大憨說該殺了他的,你認為呢?”
“我認為……都行。”楚昭說,“世之中,各人有各人的艱難,沒什麽對錯可言,隨他去吧,全當那兄弟一場是你做了個夢。”
張行舟眼圈泛紅,許久沒再說話。
集訓結束後,阿傲第一時間向楚昭跑過來:“王妃……”
與此同時,早已等得不耐煩的鐵錘姑娘也向他跑過去:“阿傲……”
阿傲嚇一跳,忙將長矛擋在前:“你別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