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走了,肖酒主張羅著送夜溫言出城。
他也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裳,里三層外三層地把夜溫言給裹了起來,告訴這樣暖和。出門時,還撐了一把大傘,倒也能擋一擋撲面而來的風雪。
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息,夜溫言的力好了一些,雖然也全難,但還不至于像昨天一樣路都走不了。只是從這里走到南城門也實在艱難,半路歇了兩回,才勉強看到南城門。
肖酒跟說:“再撐一撐,等出了城門我就背著你走。城門口兵把守著,要是我現在就背你,他們一定認為你的力不夠支撐到海仙鎮,會不同意我們出城的。該說不說,這赤云城的知府大人還是不錯的,認真負責,有個父母的樣子。就是百姓不太讓人省心,一天天的總想著往外跑,那位知府大人為了這事兒也沒心,所以咱們還是低調些。”
夜溫言點點頭,明白他這意思,但又想起自己昨日躺在城外雪地里的事,于是就問肖酒:“你說能不能這樣,你背著我,我裝死人。如果兵攔著,你就說我是你妹妹已經凍死了,要背回海仙鎮去安葬。這樣的話咱們是不是能快一些?”
肖酒琢磨了一會兒,又搖頭說:“你看在北城門外,死了人由家里人埋了也就算了,但也不知道為什麼,往南邊去的,戒備就要更森嚴一些。即使你說是去海仙鎮,那兵也得問清楚我們住在海仙鎮的哪一家,姓甚名誰,哪一個問題出錯,他們都不可能讓我們出城。”
夜溫言不解,“為何往南去就戒備森嚴?南邊跟北邊有什麼不同嗎?”
肖酒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最近幾日才發現的。但是在街上行走時聽人說起過,似乎是無岸海那邊有些異,府覺得很危險,所以不讓人們輕易出城。”
“無岸海異?”夜溫言聽得直皺眉,無岸海會有什麼異呢?起大嘯了?
把疑問出來,肖酒卻沒辦法給回答,只對說:“如果你對這個興趣,那等到了海仙鎮之后,你再歇一日,然后我就陪著你到海邊去看看。海仙鎮就挨著海邊,只要走到鎮子的最南邊就是海了,很方便的。咱們走吧,再撐一撐,出了城我就背著你。”
扶著夜溫言繼續往南城門走,終于到了城門口時,卻被兵攔了下來。其中一名兵沖著他們大聲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怎麼還不安分,還想著出城呢?趕回去!”
肖酒就跟那兵說:“我們是要去海仙鎮的,家里有親戚在那邊,囤了很多凍魚,我們到了鎮上才有吃的,要是一直留在城里那可就要死了。爺就放我們出去吧,我們這也是為了給知府大人減負擔,都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那差搖搖頭,“不行,話雖這麼說,但我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去海仙鎮。何況從這里到海仙鎮還有一段路呢,我瞅著這位姑娘狀態不大好,病了吧?那就更不能出城了。”
肖酒擺擺手說:“沒病,就是起太早了沒睡好,這會兒沒什麼神。等到了海仙鎮親戚家,吃上飽飯睡個好覺,神就有了。大哥您行行好,就讓我們出去吧,我們在城里實在是沒吃的,還冷,家里被子都不夠蓋啊!”他一邊說一邊掏了塊銀元寶給那差塞過去。
夜溫言也趕打起神來,對那兵笑笑說:“是啊,您就讓我們出城吧!”
那兵還是不干,堅決地把銀子給推了回去,還跟他們說:“這都什麼時候了,有銀子都花不出去,我要了干什麼?不讓你們出城是為了你們好,真的話就去府求助,知府大人會管你們的。家里實在冷,也可以去府求助,兩床被子也是分得出來的。總之就是不能出城,我這也是為了你們好。不管怎麼說這是城里,海仙鎮再好,它也趕不上城里太平。”
兩人被堵在城門口,磨了半天也沒有用,肖酒無奈地看向夜溫言,搖搖頭說:“看來是沒辦法了。要不咱們回家湊合幾日,我天天到這邊來盯著,一旦能出城咱們馬上就走,嗎?”
夜溫言沒答他的話,而是問那兵:“我見北城門那邊都沒有太嚴的防守,城里人都可以隨意出城,死了的人也可以拉出去葬了。為何單單南面守得嚴呢?南邊跟北邊有何不同?”
那兵也不瞞著,聽問了就告訴:“無岸海上凍了,據說這是幾百年來頭一次上凍,知府大人說這事兒蹊蹺,指不定要有更大的災,所以南邊兒盡可能就不讓人走了。海仙鎮的人可以回來,但赤云城的人不能再到鎮上去。姑娘,回去吧,真的是為了你們好。”
正說著,又來了兩個要出城的人,是一名子抱著個一歲多的孩子。
孩子被捂得很嚴實,就出一雙大眼睛,正好奇地四下張。
子到了城門口就遞上了自己的腰牌,同時也跟守城的兵說:“我是申三爺的妾室,有急事要去海仙鎮的府邸。二爺的人已經從鎮上往這邊來迎我們,走不到一半就能匯合了。”
兵看了一眼腰牌,再瞅瞅子和孩子,想了一會兒就打算放行。
肖酒這就不干了——“什麼意思?剛才還說誰也不能出城的,這怎麼申家人來了,說幾句話你們就放走?既然能走,那我們也能走,可不能厚此薄彼。”
兵瞪了他一眼,喝道:“人家是申家人,在海仙鎮有府邸的,自然能往來。你們是什麼人?說是在那邊有親戚,鬼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可別是為了能吃飽,打算到海仙鎮魚的。”
“我……我魚?”肖酒氣得直翻白眼,“我堂堂……我一介良民,怎麼能干狗的事?幾條破魚有什麼好的,我們真是去投奔親戚。”
這邊爭執著,南城門已經在緩緩打開了。那申家的小妾似乎很著急,把孩子又往上托了托,也不理會肖酒和夜溫言,只管抱著孩子匆匆往外走。
卻在這時,突然在后傳來一聲大喊——“站住!別讓出城,快把給我攔下!”
兵們一愣,就見城里追過來一批人,雖然走在雪地里,但速度還是很快,一看就是練家子。等再近一些便有人認出那是申家的護院,于是趕回頭去看那個抱孩子要出城的人,就見人神明顯的慌張,下意識地就想跑,卻因雪太大,腳一絆,就摔倒在地上。
“我們是申家人,是逃跑的,快快把人攔下!”申家的護院又喊了起來。
兵這時也反應過來了,趕把那人按住,再也沒讓出城。
夜溫言看到那人一臉絕,懷里抱著的孩子也開始哇哇大哭。人懇求兵:“求求你讓我走吧,我不能落到申家人手里,申家人都是魔鬼,落到他們手里我們娘倆就得沒命。求你把我放出城,我會謝你的大恩大德,這輩子都不會忘的,求求你了。”
人求得急,可申家人追得也急,眼瞅著就要到跟前了。那被懇求的差就不明白了:“你既說不想落到申家人手里,那為何又要從南邊兒出城?那出了城不遠就是海仙鎮,海仙鎮不還是申家的地盤麼?你這怎麼跑也沒跑出申家人的手掌心啊!”
那人急得直捶地,“北城門被申家人堵住了,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往這邊跑的。”
正說著話,申家的護院已經追過來了,為首一人直接沖上前就要搶孩子。那人大——“不行!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必須好好活著,誰要敢把我的孩子抓去喂大妖,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他!”說完,死死盯著那個搶孩子的人,“聽到了嗎?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那人一腳踹到上,一把就將孩子給奪了過來。孩子終于哭了,哇哇地喊娘。搶孩子的人就喝了一句:“閉!”然后再對那人說,“你嫁到申家,富貴榮華都了,怎麼,該讓你付出的時候,你卻要往后躲?哪來的道理?我告訴你,好好的別鬧騰,申家還能養你到老,要不然就是被扔出府自生自滅的命。你自己想,這樣的天氣你出來能活嗎?”
“不能活也比在府里強!”那人爬回來,死死抓住那人的裳,“把我的孩子還給我,你們為申家做的都是傷天害理的事,申家早晚要遭報應的,臨安城的帝尊大人早晚會到赤云城來,親手滅了申家。你們助紂為,再不收手也得跟著申家一起死!”
那人覺得這的就是個瘋子,又踹了一腳,抱著孩子就要往回走。
肖酒這時琢磨著說了一句:“這怎麼還扯上帝尊大人了?區區申家,還值得帝尊大人走一趟?他們以為申家有多大能耐。”
這時,夜溫言挪了挪腳步,擋了那人一下,同時抬眼問了一句:“大妖是個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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