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溫言有些不能理解,“這些事,天水城的百姓都看不到嗎?那些死掉的人,他們也看不到嗎?”
夜飛舟說:“當然能看到,也當然有人懷疑過。可你永遠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永遠救不了一座甘心被迫的城。天水城的人若真有骨氣,何以那平西王作惡這麼多年,卻毫沒有風聲傳到外面去?就是因為他們不說,民不舉,也就不究了。”
說著話,二人與那隊府兵肩而過,那婦人看到了他們,想跟他們說話,但猶猶豫豫的又不敢說。
夜飛舟小聲問:“救人嗎?”
夜溫言點點頭,“救。”
話音還未落,夜飛舟就已經出手。他只是隨手在樹上抓了把樹葉,當作暗扔了出去,那群府兵就一個個倒在地上,氣絕亡。
許是怕夜溫言說他殘暴,他還回頭與解釋:“聽他們說話,明顯是親近歸月的,他們都愿意做歸月的狗了,這樣的人留著有什麼用?”
夜溫言點點頭,“二哥做得對。”然后翻下馬,走到那婦人近前。
婦人被這一幕嚇著了,但也很快就恢復平靜。見夜溫言走向,立即道:“我就知道你們不尋常,陌生的面孔出現在賬篷區,肯定是有事要做。我也不問你們要做什麼事,只想把一些東西給你們。希你們能把東西帶回臨安城,給那邊的知府。那是平西王通敵叛國的證據,我在帳篷區住了半年才拿到的。我怕是沒本事再去京城告發他了,希你們能做到。”
夜溫言問:“何以相信我?”
“因為我也指不上別人了。”掀開自己的子,讓夜溫言看的。“上次你們見著我,我還能走路,現在怕是不行了,半條都沒了。”
夜溫言這才發現,這婦人竟了半截小,所以才一直坐在馬車上不下來。
“何人做的?”問。
婦人答:“是礦山那邊的兵。我了點東西,跑出來的時候被他們發現了,砍了我小半條,還把我抓了回來。但東西我已經藏好,他們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會告訴他們東西在什麼地方的。后來他們說可以放我走,讓天水城的府來接,可是來的人本不是府的,而是平西王府的府兵。姑娘,我把藏東西的地方告訴你,你一定盡快去取。那是平西王這些年往歸月送鐵礦的證據,數額都寫在上頭了。這些東西必須上給朝廷,不能再讓平西王在這邊一手遮天。百姓可以過苦日子,但不能過沒有家的日子,也不能過寄人籬下的日子。平西王他干什麼都行,我都可以視而不見。但是出賣國家,絕對不可以!”
說這話時,神態異常的堅定,夜溫言的問題口而出:“你是什麼人?”
那婦人愣了一下,隨即苦笑,“我將這樣的事告訴你,我都沒有問你是什麼人,你卻來問我了?可是我也不能和你說實話,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實份呀!但是請你相信,我不是壞人,這輩子我也沒做過壞事,我……”
說到這里,頓了一下,隨即搖頭,“不,我是做過壞事的,只不過起初我并不知道那是壞事罷了。”
婦人陷回憶,產生了訴說的沖。
也不知道是因為眼前這個長相普通的姑娘,總讓覺有幾分親近。
還是因為這紅天,讓氣氛過于沉重,以至于覺得這些事必須馬上說,否則就沒有機會了。
告訴夜溫言:“我曾經是一個花樓的頭牌,但我賣藝不賣,許多人砸下重金,也只能聽我彈一曲,或是看我笑一笑。后來有一位大人瞧上了我,問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做他的妾。他不能保證讓我一生安穩,但至不必再在花樓這種地方賣笑討生活。
我其實不是不想離開花樓,只是花樓的媽媽還要靠著我賺錢,所以不管金主們砸下多銀子,都是不會把我賣出去的。
我試過很多次想要贖,都贖不出來。
但是那位大人可以,他的權勢大到花樓的媽媽本不敢不聽他的話,他甚至都不用給錢,就可以把我從花樓帶走,并拿回契。
但他還是給錢了,我順利離開,做了他的外室。
起初我并沒覺得那是什麼不好的事,你知道的,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平常,何況是那樣的大人。在我想來,他家里一定是妻妾群,兒繞膝。之所以又收了我,不過是因為邊關寂寞,沒有人陪。這年頭,外室也好小妾也好,都是不犯法的,所以我心安理得地跟他生活在一起,他也答應了我,待日后回京,一定把我帶回家去,讓我生活在他家的宅子里。
可惜我沒等到那一天,他自己回京了,然后就死在了京城,我到最后都沒有見著他一面。
同時我也知道,就算他活著,他也不可能把我帶回家去。因為他家里本就沒有妾室,只有妻子,京中人人都稱贊他對待妻子一心一意,他靠著不納妾,得了許多名。
我知道我被他騙了,他的妻子也被他騙了。我覺得我們人都應該憎恨他,因為他是個騙子,他沒有擔當。
可我卻恨不起來,因為除了對人不好,他其它事做得都是很好的。
我不能和你說得太細,包括他到底是做什麼的,我為何說他其它的事做得好。這些我都不能和你說,可是我必須告訴你,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對國家忠誠,對百姓關心。
我同他在一起生活了幾年,耳濡目染,漸漸也知國家大義,也開始熱這片土地。
所以我去礦山的營帳,去陪那些男人,去做那些我在花樓時都沒做過的事。
但是我知道我是為了什麼,只要能扳倒平西王,只要能讓北齊資源不再流失,我所做的一切犧牲,都是值得的。”
抬頭看看天,目中現了一陣迷茫,“姑娘,你說這天為何變了這樣?這是天要塌了嗎?他們說要下雨,如果人間真了地獄,那我做的那些事,還有什麼意義?
我從未迷茫過,但是這一刻,我真的有些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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