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它會長大的,它會變一個活生生的人,它連著你的脈並將以傳承的形式延續你的生命,它是屬於你的,它會無條件的你。
它是這個世界上你和瞿末予曾經有過連接的唯一證明。
陳律師和醫生看著沈岱低著頭,大顆大顆地落淚,都僵在一旁不知所措。
沈岱已經什麼都看不清了,他憑著記憶抖著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紙筆一扔,用力捂住了臉,眼淚從指間狂湧而出,他克制著僅發出低微地嗚咽,哪怕心痛得好像要碎掉。
他不曾這樣哭過,這種發式的、井噴式的悲傷和痛苦,是此生僅有,這不是簡單的失,而是他站在命運的岔路口,眼前沒有一條坦途,他明知自己該選一條風險更低、損傷更小的,卻還是強行轉過,迎面眼可見的千層巨浪,也要掙理智的規勸,踏上無歸之途。
這一刻,他不知道該恨瞿末予無,還是該恨自己不夠無,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留下這個孩子,是出於,還是在標記的驅使下被激起了繁衍的本能。
明明他這輩子最不可能重蹈沈秦的覆轍,明明他的理智否定了一萬次。但這一刻他最強烈的想法是,誰都不能殺死他的孩子。
“沈先生……”陳律師拿過紙巾,“您別太難過了。”
沈岱捂著臉,眼淚依舊止也止不住,卻發出了異常冷靜的聲音:“我洗掉標記,但我要留下孩子。”
陳律師和醫生面面相覷。
陳律師輕咳一聲,好言勸道:“沈先生,您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我非常理解您的心,但您的違約行為必須得以糾正,希您能冷靜地平複一下緒,理智地看待這件事。”
“我要留下孩子。”沈岱暴地抹掉眼淚,他抬起頭,白皙清的皮被出了痕,那雙漉漉的、紅腫的眼睛裡沒有乞憐也沒有自憐,只有堅定,“你們既不能強迫我洗標記,也不能強迫我墮胎,我接所有條件,我會配合洗掉標記,我不要錢,我就要留下孩子。”
醫生無奈地說:“沈先生,做了清除標記的手,您的孩子是留不住的。”
沈岱微怔:“那、那讓我先生下孩子……”
陳律師恢復了職業化的冷漠表:“沈先生,不可能的。您說得對,法治社會,我們不能違反您的意願做出損害您健康的行為,如果您非要我們去尋找一種能夠達共識的方式,我相信那個過程和結果都不會是您想要的。”
沈岱惡狠狠地瞪著陳律師:“你威脅我。”
陳律師禮貌地笑了笑:“我沒有‘威脅’您,作為法律從業者,我雖然服務於我的雇主,但也樂於為您提供最簡單、對您最有利的方案。”
“那是對你們最有利的。”
“對您也是最有利的。”陳律師道,“沈先生,您是一位高知、高薪的優秀人才,應該知道什麼時候要及時止損,怎樣的選擇是趨利避害,說一些大俗話,離婚、被清除標記再加上帶著一個孩子,會阻礙您後半生的幸福,您還年輕,別在這種時候意氣用事。拿上錢,無拖無累的開始新生活多好啊。”
沈岱直視著陳律師的眼睛:“我不用你來定義我怎麼獲得幸福。”
陳律師瞇起了眼睛,他看了看表,調整呼吸的作顯出他的不耐,一旁的醫生也皺起眉。
陳律師思索了一會兒,再次開口道:“沈先生,您……”
“你做不了主。”沈岱冷冷地說,“瞿末予來跟我談。”
陳律師一時被沈岱的氣勢所震懾,表難以形容。
陳律師在門外打了一會兒電話,回來後,整張臉都是拉著的,顯然被訓了,他安排車將沈岱送回了瞿家。
沈岱發了很久的呆,恍然間,他也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那些話,會做出那個決定,但反覆思考、反覆權衡,將所有可能發生的最壞的後果都考慮到了,心裡的那個聲音依舊堅定。
這是他的孩子,在他還沒有覺到它的時候,他已經先覺到了,他要生下來。
他和沈秦不一樣,機不一樣,結果也不會一樣。
當瞿末予帶著怒火來到沈岱的房間,僅僅是那悉的黑檀木信息素的迫近,已經讓沈岱渾發抖。瞿末予說得對,他有無數的可能被“自願”,瞿末予甚至不需要用什麼手段,僅僅使用信息素製,就能讓他痛哭流涕地臣服。那些後果他都想到了,唯有戰勝恐懼,戰勝屈從自己的alpha的本能,才有可能保護自己的孩子。
“你想幹什麼,嫌錢?”瞿末予雙疊著坐在沙發上,漆黑的眼眸一不地凝著沈岱,無形的威立刻就充斥著整個房間。
沈岱深吸一口氣,竭力直了脊梁,直視著瞿末予:“第一,我不要錢,我們的財產已經分割清楚,互不相欠;第二,我們已經離婚,這個孩子是我的,我僅在做完親子鑒定的前提下才有證據向你索要養費,我不會那樣做你也不會給我那樣的機會,所以這個孩子與你無關,他不會分你一分錢;第三,生下孩子後我會馬上清除標記,否則我不配合。”
瞿末予冷笑一聲,充滿了蔑視:“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聰明?”
沈岱抿住。
“你覺得自己可以要挾我?憑你?憑一個標記?”瞿末予中怒意翻騰,沈岱的言行在逐一驗證他所忌諱的一切,他不能容忍一個omega企圖利用標記來控他,那是在赤地挑戰他的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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