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布,看樣子,老天爺又在醞釀第二場雪。
一大早,朱雅帶人拿著令牌風風火火出宮去了,長樂宮沒了往日的吵吵鬧鬧和歡聲笑語,忽然顯得冷清。
祝思嘉隻要不侍寢,就睡得早起得早,外頭天兒再冷也會掙紮著爬起來,今日便是如此。
用早膳的間隙,正巧趕上尚局又送來四雙過冬新鞋。
其中兩雙是及膝的絨麵厚靴,靴口了一圈的白狐,保暖又新穎。
“婕妤請看,這兩雙靴子上的狐乃是陛下秋獵時所得,他特意帶回宮,讓奴婢親自負責製的呢。”
說話的中年子,乃宮中五品田尚宮。
在擔任尚宮前在尚局做管事,擔任尚宮後,極有時間再親手製,闔宮上下,除了太後和晏修更沒人能請得。
祝思嘉接過長靴端量道:“有勞田尚宮,這靴子極好,我很喜歡。”
鍾姑姑立刻給田尚宮打賞了塊銀錠子,順便讓尚局一同隨行而來的幾名宮,跟著進寢殿存放新鞋。
祝思嘉的目掃過那幾名宮,又想到了什麽,多一問:
“敢問田尚宮,前些日子,我記著來長樂宮送服的宮中,有位鼻尖生了顆痣、長得頗為清秀的,今日為何不見來?”
祝思嘉之所以對那名宮印象深刻,不單單是因為那顆小巧醒目的痣。
更是因為宮短短幾個月,收到尚局隔三差五送來總計二十多套新時,回回都有那名宮。
就連前日送冬裝時,也在宮隊列之中。
今日不見的影,祝思嘉難免好奇。
田尚宮收好銀子,唉聲歎氣道:
“婕妤有所不知,那位宮名喚段韻兒,乃陛下太極宮中段姑姑的親侄。宮已有三載,年方十七,雖有段姑姑這個靠山,但一直勤勤懇懇留在尚局做事。”
“可自打前日,去各宮給主子們送完冬便沒了人影,到現在已經消失了整整一天兩夜。奴婢怕此事驚後宮,隻派人在閑暇時四尋。”
祝思嘉吃驚:“段姑姑?沒想到居然是段姑姑的親侄,段姑姑知道此事嗎?”
田尚宮點頭:“自是知道的,可是段姑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段姑姑為人剛正無私,但卻對韻兒這個侄關有加,每日都要找韻兒一起共進晚膳問話。”
所以段韻兒失蹤後,段姑姑不可能毫無察覺。
回想起這兩天,段姑姑來長樂宮送藥的神,祝思嘉並沒發現和以往有何不同。
發生這麽大的事,居然還能做到喜怒不形於,祝思嘉難免替心傷。
“還請田尚宮放心,我既得知此事,必然不會坐視不顧。未找到韻兒姑娘的下落前,長樂宮亦不會驚旁人。”
田尚宮這幾天正為此發愁,沒想到祝思嘉親自開口,表示願意出手相助,臉上的笑容都燦爛了些:
“尚局多謝婕妤掛念。”
用完早膳,天空果然飄下恍若撒鹽的細雪。
這點雪算不得什麽。
殿隨時都燒的有地龍供暖,但走出殿外就不一樣了,祝思嘉可不想風寒。
換了套偏厚重的正紅冬,這樣便不用再加層鬥篷,抱著手爐,讓宮馨兒提著食盒隨行走出長樂宮。
今日是祝元存在宮中當值,此事由自家弟弟去辦就方便許多。
步輦走得慢,祝思嘉沒,親自從長樂宮一路走到校場時,正逢軍練完畢午間休息。
午休後他們才開始在宮巡邏。
遠遠地,祝元存就看見了雪中那抹倩影,不是自家姐姐又是誰?
他從校場對角一路小跑到祝思嘉麵前,毫不客氣接過馨兒手中食盒:“天寒地凍的,姐姐怎會想著今日來看我?還提著這麽香的飯菜。”
祝思嘉皺眉,看著渾的他:“你也知道這天寒地凍的,怎麽不多穿點兒服?咱們去屋裏說話。”
校場旁,設有專供軍休息吃飯用的一排寬大矮殿,殿也燒有地龍。
祝思嘉讓馨兒把飯菜拿下去讓後廚加熱。
宮中軍紀律森嚴,一見進殿便不敢進門吃飯,將士們隻能端著飯碗,躲在屋簷下就著雪吃。
祝思嘉本想陪著祝元存吃完午飯,但見此此景,隻能三言兩語向祝元存代清楚就匆匆離開。
祝元存還在難,與姐姐相聚的時間為何總是如此短暫?
當他看到屋外那一排站著吃飯的軍時,立即心領神會,原來姐姐竟這般心細,不僅心細還通達理。
“還愣著幹什麽?進屋吃飯啊,小爺我有重要的事要代!”
祝元存拍了拍空桌,軍便蜂擁而進,膽子大的和他同坐一條凳子,勾肩搭背道:“伯爺,祝婕妤給您帶了什麽好東西吃啊?小的也想一飽口福。”
經曆幾個月的磨合,這群軍不僅不再給祝元存找茬,反倒是對他佩服得五投地,還在空閑時與他稱兄道弟打一片。
祝元存把人攆到另一張凳子:“去去去!一邊兒去,你們自己沒有姐姐啊?”
……
申時,晏修前往長樂宮用晚膳路上,正好與帶隊巡邏的祝元存打了個照麵。
祝元存:“臣見過陛下。”
晏修指了指他後軍:“祝卿何故巡視到現在?”
依照宮規,冬夏二季因天氣緣故,軍無需頻繁於宮中走。
軍皆相視失,畢竟伯爺反複代了,此事不得聲張、不得驚陛下,誰知就正巧讓陛下撞見了?
眼看事瞞不住,祝元存隻能著頭皮,將祝思嘉代的事向晏修坦白,末了還帶著幾分哀求:
“還請陛下不要在姐姐麵前提及此事,以免覺得我辦事不力。”
晏修忍俊不:“朕,偏要提。”
祝元存差點跪下求饒。
晏修一把扶住他:“朕明白你姐姐的苦心,此事事關重大,段姑姑是前掌事,朕不會置之不理。”
“軍聽令,即日起加大搜尋力度,務必要將段姑娘的下落查個水落石出。”
消息很快傳到未央宮,張晚瑤吃晚膳時,嚇得接連摔碎好幾個碗。
反複詢問雪蓮:“此事當真驚了陛下?不可能……不可能……不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