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郡王也!”秋老虎用力拍了下桌子,雷霆之聲,唬得旁人差點跳起來,然后他哭喪著臉道,“當初送們去服侍將軍,就是琢磨著將軍人品好,長得好,打架厲害,又重守義,若是嫁了,真是祖上積福。沒想到將軍是人啊!兒沒法娶妻,我這準岳父的心都碎了。”他用大手,像西子捧心般,不停著比熊還壯的膛,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夏玉瑾不聲地挪開視線,嗤笑問:“人就不能嫁了嗎?”
秋老虎的臉更苦了:“子再喜歡人,也不會娶啊。”
夏玉瑾見他腦子遲鈍,不明白自己想打聽的事,便稍微挑明一點:“你怎麼知道葉昭不喜歡人呢?怕是你兒不夠嫵人,楚楚可憐吧。”
秋老虎撓撓頭,不解道:“郡王說什麼傻話,將軍怎會喜歡人?以前請我們逛窯子時,腰細屁大的人兒滿懷,重金自贖,投懷送抱,甘愿做小,被拒絕得那個狠啊,我們都替花魁娘子難。私下是修,都不知是不是有難言之。現在真相大白,果然是有難言大!不如老子純爺們!哈哈哈!”
夏玉瑾驚問:“什麼花魁娘子?”東夏公主、癡表妹、貌花魁什麼的,他媳婦的人緣和風流帳太多了吧?
秋老虎回憶半晌,方道:“好像是前幾年的事吧,那花魁娘子貌如花,差點被蠻金人奪取,承蒙相救,芳心暗許,非君不嫁。糾纏了好久,最后想不開悲憤出家了,可惜了那滴滴的段和大部啊。”
夏玉瑾依舊不信,低聲嘟囔道:“如果不喜歡別的人,那是只喜歡表妹了。”
胡青從酒桌上抬起頭,醉眼迷茫問,“什麼表妹?”過了一會,反應過來,“惜音真是好姑娘啊,可惜,可惜。”
夏玉瑾知道他和自己不對付,湊過去,不給他諷刺自己的機會,低聲道道:“是不錯,可惜我讓葉昭將送走了。”
“你讓葉昭送走了?送走了?”胡青反反復復地念了幾句,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將軍真可憐。”
夏玉瑾氣得鼻子歪,指著自己包著白布的手腳道:“你先可憐可憐我好吧?!”
胡青自顧自道說:“以柳姑娘的癡和剛烈,如此別后,怕是再無面目相見,真是可憐。”
夏玉瑾見他知道幕,居然瞞了自己那麼久,不滿道:“再可憐也不過是區區表妹,就算以前有些誼也是沒奈何的,是兒,如果真不喜歡人的話,本不可能和對方在一起,雖有戲言在前,算不得負心寡義,莫非是表姐不是表哥,在抗蠻金前線,為表妹報了大仇,多恩也算扯得差不多了吧?與其強求沒奈何的事,還不如等下輩子再投個男胎,有什麼好糾纏的?若是扯不清,不見便不見。”
胡青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問:“算上堂表,郡王有多兄弟姐妹?”
大秦開國上百年,皇室宗族眾多,再加上外嫁等等,夏玉瑾說得出名的表姐妹都有幾十人,說不出名的就更多了。他板著手指數了許久,實在不好作答,虎著臉問:“你管我家家譜干什麼?”
胡青再問:“將軍有多兄弟姐妹?”
夏玉瑾遲疑片刻,答不上來。
胡青答:“在漠北陪長大的兄弟姐妹,沒死沒瘋的就剩柳姑娘一個了!”
生于漠北,長于漠北。
漠北屠城死人超過八,城樓毀于一旦,就算重建,也再不是記憶中的模樣。陪著長大的親人幾乎都死了,太爺爺癡呆了,大嫂嫁過來不過兩三年,侄子在城破時出生不久,除了母親的口述外,基本沒什麼印象。陪著在漠北度過好記憶,陪度過最難熬時的親人,只有柳惜音。
胡青再次反問:“區區表妹?那是你表妹太多了!你擁有得太容易,而能護在手心的東西已經太了!愿意去關心的人也太了!”
一個人可以不怕痛,不代表不會痛。
一個人可以不怕寂寞,不代表不會寂寞。
一個人可以接失去,不代表不怕失去。
一個人可以不會哭,不代表不會難。
太堅強,所有人都忘記是個年僅十八歲就失去所有親人,挑起重擔,踏上送命征途的。太強悍,所有人都以為是勇敢無畏,沒有弱點的戰神將軍。太,太頑強,將所有責任挑著肩上……
秋老虎看看爭執的兩人,嘆道:“剛剛開始打仗時,野火旁,大家說掏心話,問大家在戰后,如果老天讓自己活著,回去要做什麼?有人說活著要回去娶媳婦,有人說活著要回去讀書,有人說活著要活著回去買田做地主,有人說活著要回去抱抱兒子,有人說活著要去游山玩水逍遙一生,只有將軍……將軍說……”
胡青淡淡地補充:“若老天讓活著,就是為了贖一輩子的罪。”
夏玉瑾子搖了搖,手中酒杯,在空中傾斜,輕輕落下,紅葡萄酒撒了一地。
所有造的傷害,不會因時間流逝而消失。
浪子回頭金不換。
犯錯容易,贖罪難,幸福太奢侈。
傾盡所有去努力。
十八年里犯下的過錯,要用一輩子來還清。
64.剛烈決斷
烏云蔽月,三兩點細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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