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嚴肅地拍拍驚堂木:“你有何罪?”
“這……”章縣令琢磨半晌,覺得自己做事應該沒留下多證據,敗家子雖對郡王爺有點不軌之心,并未挑明,贓嫁禍尚未得手,有轉圜余地,況可能還沒那麼糟糕,便陪笑道,“岫水水災,為了勸大戶人家出糧賑災,下忙得腳不沾地,回府聽聞庫銀被盜,心焦如焚,有人出首相告,線索直指微服出巡的欽差府中,心焦之下,輕舉妄。如今想來,應是小人陳阿狗盜竊庫銀,然后誣告,贓嫁禍,將軍看在下一片民之心份上,恕下失察之罪。”
葉昭想了想,吩咐:“傳人證。”
77.回家吃飯
海主事早已安排好人證。
陳阿狗和杏被帶上堂來,杏看見地上跪著的章家父子,就恨不得撲上去筋剝皮,噬吃,聲淚俱下,不管不顧就如竹筐倒豆子般,將堤壩之事說得清清楚楚。就連陳阿狗這種慣,都聽得想踹兩腳地上的昏老爺。
“污蔑啊,”章縣令苦著臉,委屈道,“下在岫水為多年,清正廉明,擋了不人的財路,杏姑娘的遭遇確實可憐,說話有理有據,不是信口齒黃,可那李衙役卻不是好人!他橫行霸市,魚鄉里,下將其罷免,他為泄憤,四到散布謠言,詆毀下名聲,所幸老天有眼,讓他前陣子喝醉落水淹死,死后還留下惡語,騙杏姑娘,葉大將軍詳查啊!”
“你胡說!胡說!”杏被他無恥的話語氣得渾發抖,尖道,“桃紅姐姐也是給你害死的!”
章縣令“莫名其妙”問:“誰是桃紅?我……我不認識什麼桃紅的姑娘啊。”
杏怒道:“你這青樓常客,怎會不認識桃紅?還陪過你酒!全院子人都見過。”
“原來那姑娘桃紅啊,”章縣令“恍然大悟”,愧道,“下是有點好的壞病,總管不住去那些地方的,媳婦為此經常倒葡萄架,下知錯,下認罪,將軍降罪,以后萬萬不敢了。”
杏眼淚都出來了,直接在公堂上開罵:“無恥畜生!你不得好死!”
人只要不是罵自己,都是好聽的。
葉昭單手玩著驚堂木,覺得比平日用的驚虎膽輕些,頗不習慣。
師爺悄悄走到邊,觀察,低嗓子,謹慎問:“將軍大人,此咆哮公堂,是否要掌?”
“掌什麼?”葉昭從神游中醒來,看眼杏年紀小,哭得梨花帶雨,心生憐惜,大度道,“小孩子跪那麼久,怕是也酸了,找張凳子給坐旁邊說話。”然后看向堂下跪著的章縣令父子,章南華眼觀鼻鼻觀心,不發一言,章有德滿臉老實,就好像了委屈的老黃牛,眼角泛出淚漣漪,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待杏被扶去旁邊坐下后,又問師爺:“章狗真沒貪贓枉法的事跡?”
師爺雖畏懼將軍,可是和章縣令同污合流不事,拔出蘿卜帶著泥,若是招供,怕章縣令也將自己供出,到時候更討不了好,只好著頭皮,低頭哈腰道,“在下在章縣令手下做事,對他私下的所作所為并不敢打聽得那麼清楚。”他見葉昭眉一挑,趕補充,“歷屆知縣都會收些火耗銀子什麼的,章知縣也沒有例外……這……這也是罪行。”
避重就輕,法不責眾,節不太嚴重的貪污賄頂多被降職罷,夠不上大罪。
章縣令為師爺的上道松了口氣。
葉昭問:“你的別院和汝窯杯子是怎麼回事?”
章縣令道:“前幾年,有個大鹽商全家遷居別地,臨行前將院子租借給我,每年都收五六十兩銀子的租金呢。而且知縣四年一換,我遲早要走,怎會花大價錢去買院子呢?至于那個杯子……杯子……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來頭,華兒幾年前在街邊攤子隨手買的,才花了五十文。”
章南華會意,跟著道:“將軍是品味高雅的京城人,和在下這種鄉下泥子不能同日而語。在下是看見漂亮樸素,價錢便宜才買的,哪懂什麼汝窯宋窯?若是真貨,純屬撿了大。意外之喜。”
葉昭坦白:“我沒品,也不懂汝窯宋窯。”
公堂審訊實在沉悶,不耐煩和這兩個家伙說話,示意讓陳阿狗卷袖子撲咬,自己繼續神游太虛去了。
陳阿狗打定主意,無論如何都要抱牢將軍的大,伶牙俐齒道:“是章南華,章公子半夜將我從大牢里提出,給了三百兩庫銀,讓我藏去將軍的屋子里,事后不但免了我罪行,還給十兩銀子做酬勞,事不就賣我老娘和妹妹去窯子。小人害怕,就應了,半夜潛將軍的房間,所幸將軍慧眼如電,寬宏大量,及時制止,沒讓小人犯下滔天大錯,以后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他趴在地上,狠狠磕了幾個頭。
章南華不屑地掃了他眼,辯駁道:“在下不知郡王與將軍份,與他們一見如故,力邀來岫水做客,抵達后也極盡地主之誼,傾盡所能招待,與將軍有何仇恨?要做栽贓陷害這等下作之事?陳阿狗卻是慣,在大牢出不下四五次,品行低劣,撒謊,道德敗壞,被父親打過板子,帶過枷鎖,心里深惡痛絕。現在水患連天,他又好吃懶做,日子難捱,便膽大包天去盜竊銀,又怕被人發現,便找個外地人住的屋子藏進去,若事沒被察覺,就等避過風頭再取出融掉使用,若東窗事發,就贓嫁禍,掩人耳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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