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件事嘛。”張靜玄了白胡子，慢悠悠道“事關陛下，您真要貧道當眾說？”

秦灼微微挑眉道“朕沒什麼不能讓人聽的，你說便是。”

“好，那貧道就說了。”張掌教道“貧道近來夜觀天象，見帝星長明，神綻放，對帝星不利的宵小之徒皆會自食惡果，天道回，報應已至。”

他沒有明說廢帝就是那個對帝星不利，遭了報應的人。

可但凡有點腦子，都能聽出來。

“既是如此，再給廢帝大肆辦后事也是有違天意。”秦灼順著張掌教的話說道“來人，收斂了廢帝的尸骨，將其葬在皇陵西邊。”

這話的意思，就是將廢帝草草埋了。

衛們應聲照辦。

以杜建樹為首的幾個老大臣自顧不暇，自然也顧不上廢帝的后事。

先前說廢帝該與謝皇后合葬的事也沒人再提。

眾人都有點頭疼謝如意要怎麼置。

再怎麼說，廢帝都是塞泥噎死的。

秦灼看謝如意一直瘋瘋癲癲的，就讓去守廢帝的墓，什麼時候死了，就跟廢帝埋一塊。

他兩一個殺妻棄，一個弒姐弒夫。

再般配不過。

合該生生死死都在一。

殿中眾人雖然有覺得陛下讓人草草將廢帝葬了之事有違孝道，但是不敢跟張掌教口中的天意對著來。

畢竟廢帝對陛下做的那些事，完全跟“自食惡果”、“報應不爽”這兩詞對的上號。

若是把廢帝的后事辦的風風，有損陛下的運道，大興江山的興盛可怎麼好？

于是，眾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了。

安太妃和李太妃們對此也不置一詞。

秦灼把杜建

樹幾個老大臣打天牢，就帶著眾人出了永清殿，回到宴席上去。

這永清殿廢棄已久，廢帝又剛死。

著實有些晦氣。

杜建樹幾人被衛拖走的時候，還一直在喊“陛下！老臣都是為了江山百姓陛下！”

秦灼沒理會他們。

這些人是為了江山百姓還是為了自己，不是上喊的那樣，得看做了什麼。

當著所有人的面，牽著晏傾出了永清殿。

一起從影里，走到下。

他們把那些暗的、骯臟的一切都拋遠了。

從此人在旁，心向暖。

午后燦爛，把他們籠罩在金暈里。

秦灼站在階前站定，側目看向晏傾，“我說過的，要你和我一起站在明里。”

“嗯。”晏傾展一笑，“如此熱烈，著實有些晃眼。”

“其實我也覺得有些晃眼。”秦灼用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說完，就抬手擋了一下刺眼的。

乍一下從涼的廢殿里走出來，站在底下，刺眼有點不了。

但方才急著要同晏傾說點什麼，愣是沒強撐著沒抬手擋一擋。

這會兒，說完了，連忙抬手擋眼。

晏傾見狀，展開了在宴席上給的折扇，替擋住了刺眼的。

后頭的宮人侍被搶了活兒，只

得繼續站在后頭。

一眾大臣們見狀，方才開口為晏傾說話了的，都有點慶幸。

還有員在小聲嘀咕“看晏傾跟陛下這般親，一個妃位是跑不了了。”

秦灼聽到了，就側目看了那名員一眼，然后裝作若無其事一般，問晏傾“你似乎對今日發生的這些事一點也不意外？”

本來還想看晏傾的樣子。

結果這人從頭到尾都神淡淡。

都沒怎麼說話。

秦灼牽著他，跟他說話。

結果這人說晃眼。

雖說晃眼是真的晃眼，但是在這種時候，太不解風了一些。

不解風的晏大人看著，低聲道“因為你同我說過的話，全都會做到。”

他從第一次聽到秦灼要為他正名的時候，就知道已經在著手做這件事。

更何況這些天，他只是不問朝政，并非不知道跟顧長安和謝無爭他們在做什麼，初五和徐丹青離開京城那麼多天。

晏傾知道秦灼偏他。

但他不知道……秦灼可以這樣偏。

深至此，唯己不得知也。

他為秦灼舍過幾次命，紅過幾次眼眶，才有今日能站在旁。

晏傾再也不像從前那樣自作主張，做著自以為為秦灼好，并不喜歡的事，他逐漸學會接被秦灼維護著，著，寵著。

從一開始的寵若驚，到現在看似習以為常。

“這倒是。”秦灼還喜歡晏傾說的這話。

而且他現在對這些事的反應看起

來，頗有些老夫老妻的架勢。

我知你、懂你，一切都了然于心。

秦灼想了想，又同晏傾道“其實后頭，還有我沒同你說過的。”

只說了這麼一句。

點到為止。

挑起了晏傾的好奇心。

他問秦灼“是什麼？”

秦灼卻不跟他說了。

甚至還放開了他的手，稍稍放慢腳步，等張靜玄跟上來，問他了一句，“張掌教要說的第二件事，只是如此？”

就差明說廢帝遭報應這事，用得著你說？

讓你說的詞兒，你是一個都沒說啊？！

“貧道還沒說完，還請陛下和諸位耐心聽。”張靜玄年紀一大把了，不管是說話還是作都慢悠悠的，“這帝星長明本是好事，可諸位應當也聽過水滿則溢，過剛易折的道理。”

秦懷山聽到這話最是著急，當即問道“張掌教的意思是？”

秦灼要說的話被爹爹搶了先，只得換句詞，“張掌教不妨把話說的明白些。”

張靜玄道“陛下是天降帝星，而大興朝另有一天生皇后命之人，兩人分則命途多舛，短壽多災，合則相輔相，長樂安寧，可保天下太平，盛世安然，此事事關江山百姓，已非二人兩家之姻緣事，為了順應天意，須得早結良緣，日夜相伴才好。”

秦灼聽這位張掌教自己改了詞，還改的像那麼一回事。

甚至連前世的遭遇都說中了，這真真假假的，能做靈云觀掌教的，果真有些真本事。

“先前說天降帝星是阿灼。”秦懷山當即又問道“那天生皇后命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