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行面無雜,從外走近。
墨臺進,被隨從攔下。
顧時行略一側臉,吩咐:“便在外邊候著。”
轉回臉,進了雅間中,門扉也隨之闔上。
李嵇這才轉回了,看向了顧時行,四目相對,兩個人的神都淺淺淡淡的,看不出毫的心緒變化。
幾息之后,李嵇才開了口:“坐。”
說著,走到了桌旁,率先坐了下來。
顧時行也走到了桌前,與他相對,了大氅而坐。
李嵇抬眸看了眼,然后垂眸翻了兩個杯子,往其中斟七分滿的熱茶,推了一杯到顧時行的桌前。
顧時行手,兩指一并,把倒了茶水的杯盞推到一旁,面上別無他,冷淡地道:“靜王殿下有話便說,茶水就免了。”
掃了一眼茶水,又看回李嵇,“畢竟不知這茶水里會不會有什麼纏香之類的催之。”
李嵇聞言,臉微微一沉,端起茶水,目盯著對面的人,把茶水一飲而盡。
飲完后拿開杯盞,杯子一翻,杯口向下,空無茶水。
待放下了杯子,李嵇沉著臉開了口:“顧世子與你那娘子,若有什麼怨恨便沖本王來作罷,莫要再利用王妃。”
顧時行抬眸向李嵇,靜而沉地盯了片刻,才淡淡地開口:“臣聽聞靜王殿下素來寵已死的側妃,如今可是把寵轉到了靜王妃的上了?”
李嵇冷聲道:“本王的如何,似乎與顧世子無關。”
顧時行垂眸,聲音清冷:“臣敬重妻子,子與王妃好,臣不會多加阻攔,除非……”
抬起淺淡的眼眸,看向對面的李嵇:“除非殿下讓靜王妃絕了子的往來。”
“顧世子是說本王不敬重妻子?”李嵇微微瞇起了眼眸,目銳利。
顧時行也不避開李嵇那銳利的目,而是從容平靜的對視。
四目相視片刻后,李嵇呼了一口氣,才冷著臉問:“本王現在在父皇面前寵信全失,又分藩嶺南,即將離開金都,你們夫妻還想如何?!”
話到最后:“金銀財寶本王可滿足你們,但別在想在王妃這什麼心思。”
顧時行想來瞧一瞧李嵇到底有沒有后悔。
此時看著焦躁了起來,沒了半點往日溫潤從容的李嵇,他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他不知悔,但已經嘗到了惡果。
他知道了答案,也已經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
顧時行平靜地道:“殿下說子利用了王妃,可子也是真的幫了王妃,不是嗎?”
說罷,顧時行起了,朝著李嵇略一作揖,又道:“想必殿下已然沒有別的話要說了,臣便先告退了。”
不待李嵇說話,顧時行就已經轉了,走到了門前,推門走了出去。
李嵇坐在原,不曾起來,看了眼那杯未分毫的茶水,一傾徑自把已經涼了的茶水端起,再而一飲而盡。
無論是那蘇氏所言,還是顧時行所言,都沒錯。
或許那蘇氏確實抱有目的接近王妃,但王妃也確實因而保住了腹中胎兒,還有王妃的半條命。
李嵇問了傅太醫,得知王妃子本就因小產過,而落下了病,本就不適再孕,若是因那湯藥而落了胎,只怕胎落了,人也會沒了。
在此之后,他暗中去見過還未被賜死的側妃。
牢中,他尚未問什麼,卻反質問他——為什麼未娶親之前可以應允給正妃之位,如今就不可以了?!
他不給,那就自己想辦法坐上去,只要謝意冉沒了,才有機會。
話語之中的歹毒,讓李嵇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當年是真的眼拙了。
側妃還道,也是在這個時候,他的生母德貴妃拋出了橄欖枝,也不過是順手接過而已,要說狠毒,比不過他的母親。
之所以沒有供出他的母親,那是因為他母親拿著家人的命。
李嵇從牢中出來的時候,那兩日不眠不休,粒米未進。
他懷疑過母親,但真正聽到側妃承認,心境卻又是不同了。
生母要害他的妻和子,只為了能把他推向那個位置,可卻是沒想到到頭來終還是一場空。
此去嶺南,再無機會爭奪了。
不僅如此,就是連他那妻子,每次與相視,都能明顯地看到眼中對他的冷淡疏離。
想到這,李嵇心煩意燥的連飲了一壺水才起離開。
*
顧時行與蘇蘊說過要去一回普安寺。
這兩日天晴,顧時行便與一同去了。
連下了七八日細雨,山間有一段泥路難行,天就是晴了,卻也沒什麼人去上香。
普安寺的老主持,是顧時行的師傅,將會在一年后的初雪夜圓寂。
現在老主持尚在人世,倒也還能問一問佛串的事。
了普安寺,顧時行詢問了主持方丈所在,然后才讓蘇蘊等候片刻,他先去拜訪。
蘇蘊在大殿之中等候,不一會才有小沙彌來請。
了普安寺后院,被領至了一間禪房外,門是敞開的,顧時行就在里邊的團上坐著。而他的對面是一個胡子雪白的和尚。
和尚約莫有七八十歲了,面很是和善。
這是蘇蘊第一回見普安寺的主持,也就是顧時行的佛家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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