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在王家書房裡提筆落墨,當著王薇的面寫了兩封信。一封給徐靖,另一封請徐靖轉給鄭將軍。
王薇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救命的稻草,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趙夕。
趙夕寫完信,令玉簪立刻去北海王府送信。
做完這一切,趙夕沒有再和王薇說話,和葉沁瑤一同離去。
王薇倒是想說話,又不知從何說起,看著趙夕的背影,用力咬了一咬。上頓時冒出了珠。
坐上馬車後,葉沁瑤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猛然一把攥住趙夕的手:“你……你來之前是不是就想好了要這麼做?”
趙夕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不管有沒有用,總得試一試。王薇如今下了決心,總是一樁好事。說不定這件事就能。只要王通投降,朝廷兵就能快速破寨,些死傷。”
葉沁瑤瞪圓了一雙杏眼,一時什麼都說不出口。
趙夕被那副模樣逗樂了:“你這樣看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三頭六臂。”
不,比三頭六臂更令人震驚。
葉沁瑤喃喃低語:“你變了。你真的變了。”
趙夕啞然失笑。
葉沁瑤繼續自言自語:“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現在提起生死,就像吃大白菜似的。”
“還有,你今日和王薇說的那番話……”
實在不像一個十幾歲養在閨閣的姑娘能說出來的。
有些細微的改變,確實瞞不過親近的人。
趙夕沉默片刻,才輕聲道:“隻盼王薇這一搏能功,至,王薇和那兩個孩子能活下來。”
這倒也是。
葉沁瑤唏噓不已,也沒心再說話了,一路怏怏不樂。
對一個養閨閣十幾年的來說,王家破家滅門實在太慘烈了。
……
轉眼又是五六日。
青龍山,膠東軍營裡,李驍用力揮舞一下左臂,滿意地點頭:“很好,已經都好了。”
“大哥,讓我領兵去攻寨門吧!”
李驥瞥一眼年輕氣盛的堂弟:“慕容校尉親自攻打寨門,哪裡還用你手。”
李驍撇撇:“我還以為有多厲害,這都十幾天了,也沒能拿下寨門。還死傷了不士兵。哼!”
李驥很順手地了李驍一記後腦杓:“換了你也一樣。別賤,廢話。”
確實怪不得慕容慎。
青龍寨要是這麼好攻破,朝廷也不會任由這個土匪寨子發展壯大逍遙至今了。
山路崎嶇,進山一千士兵是極限。青龍寨幾千人守著,想攻破寨門著實不易。
“要不用火攻?”李驍一眨眼一個餿主意。
李驥瞪一眼過去:“一旦放火,山林都會起火,土匪是完了,我們也得跟著送命。你是沒長腦子嗎?”
李驍被罵慣了,後腦杓說道:“那怎麼辦?總不能一直這麼耗著吧!”
李驥目一閃,低聲道:“慕容校尉已經想出辦法了。”
李驍很快就知道是什麼辦法了。
兩個二十多歲的青年男子,被五花大綁地拖進了軍營。
慕容慎領兵出,將那兩個倒霉蛋拉到寨門前的空地上。大嗓門的傳令兵高呼一聲:“王通,你的兩個兒子在此。速速開寨門投降!”
“再不投降,校尉就砍了他們祭旗!”
很快,數十名親兵一起高嚷,呼喊聲飄到上空,傳進青龍寨裡。
一個材高大的男子面無表地站在那兒,握著刀柄的手背猛然用力,手背青筋畢。
一個刀疤臉青年走了過來,聽著寨門外此起彼伏的高呼聲,刀疤臉青年忽然笑了一笑:“王通,是不是心疼兒子了?我這就讓人開寨門,放你出去。”
王通又用力握一下刀柄,然後緩緩松開,抬起頭,衝周隋一笑:“大當家說笑了。我進了青龍寨,就是青龍寨的人。”
然後,揚聲下令:“快些放箭!”
一聲令下,寨樓上箭嗖嗖飛了出去。
“爹!”
一聲驚天地的慘呼聲響起。
這是長子的聲音。
周隋冷眼看著王通。
王通臉上狠狠了一下,目中閃過痛苦。他用力咬牙關,竟然笑著對周隋說道:“大當家,我們去寨樓上看著外面靜。”
這個王通,心狠手辣,倒是個人。
周隋扯了扯角,乾脆利落地點頭:“好。”
兩人一前一後上了寨樓。
十米高的寨樓,能清晰地看見寨子外的景。
一個青年倒在泊中。頭顱被割下,淋淋地掛在旗幟上。還有一個年輕一些的青年男子,跪在旗幟下。
一銀甲的慕容慎,遙遙地看了過來,目中殺氣騰騰。
不知怎麼地,周隋一見這個慕容慎就很不順眼。
就像第一眼見到那個北海王世子。那種不痛快不知從何而來,就是十分厭惡。
慕容慎瞇了瞇眼,忽然揚起了手中長刀。
跪在地上的青年絕哭喊:“父親救我……”
慕容慎長刀一揮,一蓬鮮飛揚,一顆頭顱落了地。
王通臉上的再次狠狠,厲聲下令:“放箭!”
……
大半日後,朝廷軍隊終於撤退,留下一地的首和鮮。
青龍寨門裡外同樣首橫布。
天黑之後,王通從寨子的偏門出來了,步履沉重地走到兩旁。兩個大好頭顱,都被割了,只剩兩沒了頭的。
兩滴眼淚下臉孔,迅速消失不見。
王通紅著眼,給兩個兒子收了。隔日,繼續領著土匪們守寨門。
他之前了重刑,經過大夫診治療傷,恢復大半,勉強能走能說話。約莫是被兒子的死刺激了,這一天竟能提刀殺人。
曹貴等人看在眼底,也不由得嘖嘖稱讚:“這個王通,倒是有子狠勁。”
“也勉強配做青龍寨的五當家了。”
又過三日。
這一日,出現在寨門外的不是朝廷大軍,而是一個面容清秀的,還有兩個三四歲的。
諾大的空地,被鮮浸,濃烈的腥氣令人作嘔。
滿面淚水,摟著兩個小侄兒跪下,對著厚重的寨門磕頭,一邊哭喊:“爹,我帶著大郎二郎來了。爹,你投降吧!救救我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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