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秦州艷高照,天朗氣清。
拓跋虞徹夜未睡,一早便去了趟秦州水路,因著慕淮這番還同鶻國要了五百匹年歲不大的駒。
駒自是不像年馬匹一樣已被馴化,且服從管教,亦行不了遠路。
若要運送這些馬,須得走水路。
拓跋虞親自向運送駒的員打聽了況,得知用水運馬,能些顛簸,所以這些駒只死了兩三只,大都活了下來。
待確認那些馬無事后,拓跋虞又快馬加鞭地一路向北,終于與鶻國馬隊功匯合。
鶻國兵士見到拓跋虞后,紛紛恭敬地喚道:“世子。”
拓跋虞向牧人問過馬匹的況后,便負手走向了拓跋璟所乘的馬車。
拓跋虞隔著車帷,對里面的那人道:“三皇子,到秦州了。”
馬車里沒人應他。
拓跋虞眸稍,便手掀開了車帷,卻見馬車里的拓跋璟睡得正酣。
他瞧了瞧天,如今已近午時,他一夜未睡都沒有拓跋璟這麼困。
拓跋璟的眼下泛著烏青,一看便是因過度沉溺,虛耗了子骨。
拓跋虞無奈,對馬車旁的侍從道:“一會到茶馬司后,將三皇子喚起來。”
侍從應是。
鶻國的馬隊不經時,便行至了茶馬司。
自慕淮收復了位于中原最南的縉國后,大齊的茶葉產量便逐年遞增。
永、定、欽三州每年所產的茶葉,都是上品。
但慕淮剛收服縉國,自是怕局勢不穩,便下令當地的茶農不許私自販賣茶葉。
茶馬司中,已經擺好了盛滿了茶葉的巨型竹簍。
羅鷺可汗亦是不放心他獨自來齊,也在他側安了個謀士。
只是這個謀士并沒有多運籌帷幄,卻很悉齊國的政局,那謀士一路上同拓跋虞代了許多事。
他說,大齊太子如今格外重視馬政,這番齊鶻兩國茶馬互市,很可能會派兵部尚書王驍來。
謀士還同拓跋虞講明了王氏一族在齊國的地位,說當今齊國君主的親生兄長便娶了王家嫡,所以王家在齊國的勢力不容小覷。
拓跋虞不解,又問那謀士:“為何不派大將尹誠來,我聽聞齊國太子慕淮更信任尹誠些。”
謀士無奈搖首,又對拓跋虞解釋道:“那尹誠將軍是樞院的主,平日是掌大齊軍隊的諸事,但兵部卻是負責軍隊后勤的,所以齊國太子派王驍來的概率更大。”
拓跋虞聽后微蹙了蹙眉。
不經時,齊國的人便從茶馬司走出。
如那謀士所說,這番來秦州的員,果然有兵部尚書王驍。
可出乎拓跋虞和那謀士意料的是,齊國太子慕淮竟然也來秦州了。
慕淮今日穿著用于視朔的爵弁之服,腰間環著玉璂帶鉤,他生得蜂腰長,高大又俊朗。
闊步向他二人走來時,恰有夏風將他弁服的寬袖吹拂,風采可謂華帶飛髾。
謀士眼見著齊國太子離他越近,越覺他真是生了副俊的好皮相,用中原的語來形容,便是風霽月,儀表堂堂。
拓跋虞卻在心中不屑。
人模狗樣罷了。
拓跋虞曾在心中掐算過時日,他很清楚,慕淮沒給姐姐名份時,姐姐怕是就有孕了。
未許人名份,卻將人的肚子搞大了,這慕淮原也是個強取豪奪的人渣罷了。
雖這麼想著,可拓跋虞到底沒忘記自己的使命,他同謀士用鶻國的禮節同慕淮恭敬道:“見過太子殿下。”
這時,拓跋璟也著惺忪的睡眼,走到了眾人的前,他觀察著眾人的作,也對慕淮問了安。
慕淮左邊站在兵部尚書王驍,右邊站在黃門侍郎嚴居胥,兩位大臣亦都恭敬地同鶻國皇室互表友好。
慕淮面平靜,眸卻是微深地上下看了一眼拓跋虞。
這小子的量比數月前高了些,他這年紀還在長子,心思卻是恁地惡毒。
他和姐姐的眼睛生得真像,瞳孔的都要稍淺稍淡些。
只是容晞的那雙眼睛,令他心沉淪。
而拓跋虞的那雙狡詐的眼,他卻覺得厭惡至極,直想將他那雙眼睛給挖出來。
慕淮見周遭并沒有拓跋玥,只有一個草包拓跋璟,便無視拓跋虞,假意同拓跋璟寒暄了幾句。
王驍已命馬監開始清點馬數,卻發現這番鶻國帶來的馬匹,只有兩千四百余匹,比之前齊國要求的五千匹馬,要了一半。
慕淮得知此訊后,不鋒眉微蹙。
他知道來齊的路上,因著顛簸,多會死些馬匹,可也不能死了一半馬。
慕淮語氣稍沉,問向拓跋璟:“三皇子,另外的那兩千余匹馬在何?”
拓跋璟原本來齊,便是想去齊都汴京玩樂的,這一路所有與馬的事,他都全權由了相應員和拓跋虞來打理。
慕淮倏地冷聲問他,他自是不知該如何回答。
拓跋璟忙問向側拓跋虞,道:“馬呢?”
拓跋虞面未變,眉間卻稍蘊著淡淡鄙夷。
他對慕淮淡淡道:“貴國要的馬匹數量過多,我鶻國人力有限,再則一下子運太多的馬匹,路上死掉的馬亦會陡增,這于兩國而言,都是損失。為周全大局,我便建議大君十日后,再命人將另兩千五百匹馬盡數運往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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