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1.4

白最先回過神來，他從容地從火炕上下來，一邊穿鞋履一邊道：「敬棠兄，你這是怎麼找尋過來的，觀你之形可是遭遇了歹人？」

可惜堯太尉現在說話的興致不甚濃烈，聽了白兄喚了自己的表字後，更是目含冰，只繼續來回打量這三人，這一屋子的酒香，還真人饞涎滴，太尉大人那眼神似乎在磨刀石上沾水磨了幾個來回，愈加尖利……

這時跟隨堯太尉一起進來的親信——昔日京城京尹護將陳鵬武清了清嗓子，適時開口打破了屋子裡的尷尬：「袁小姐，我們廝殺了一天一夜，可算是找尋到了你……」

這話更是玉珠聽得一頭霧水。

陳鵬武倒是個機靈的，一看太尉臉不對，連忙出言化解一下這屋子裡彌漫的張氣息。

這太尉大人一的髒，還要從當初玉珠換掉的那輛堯府馬車說起。

原來玉珠當初不想太過招搖，又不好駁了堯夫人的面子，便只出城時，坐了那馬車，出城後，換掉，只讓車夫兜轉回家，約定了日子，待返回時在半途驛站接再行回府便好。趕巧這車夫也是西北人士，所以當時堯府的管家看他路，便讓他駕車接了這差事。

現在六小姐平白給他放了假，便是心裡想著借了這時候折返會老家看看，玉珠自然是答應了，就讓車夫先行一步，自己去回家探親去了。

哪裡想到，他駕駛的這輛馬車太過招搖，就在前幾日路過三叉橋時，遭遇到了歹人。

這車夫也是軍旅出，會些招式，當下廝打了幾個回合後，便找尋空子棄了馬車逃跑了。

可惜雖然當時憑藉著心提著的一口氣，跑出了歹人的包圍，可是背後到底是中了一箭，慌不擇路，竟是跑到了朝著北域的橋口。

眼看著支撐不下去了，竟遇到了在附近收繳軍糧的護將陳鵬武，頓時心裡松了氣，竟然是撲通一聲倒將在地。

陳鵬武倒是不記得這車夫，只是看他眼，可是待到了腰間的堯府路牌時，頓時心一凜。連忙回報給了正來到後方巡視的堯太尉。

堯暮野當時只皺了眉，人醫治那失過多昏迷不醒的車夫，同時人去搜尋一下他來時的方向。

陳鵬武帶著人沿著痕一路找了回去，只看到被卸了馬，剜掉了金飾珠寶的車廂。

這車畢竟是家的馬車，盜匪們也知道是個扎手貨，並不曾將車廂一併拉走。陳鵬武尋看了一圈，也只撿到了幾件被甩落在地上的裝。於是便命人拉了車廂，帶著去太尉那覆命。

可是誰曾想本來還一臉鎮定的太尉大人在看到那時竟然臉大變。直沖到醫帳那裡，使勁拍打著昏迷不醒的車夫的臉他快些睜眼，可憐車夫九死一生，差那麼一點，就要死在太尉大人的鐵掌下。

堯暮野那一刻是真急了，像人服飾這等小事，他本來從來不記掛在心，可是陳鵬武手裡那件雖然並非綾羅綢緞，布料糙得很，卻是袁玉珠自己裁布，式樣獨特的，因為便於行，平日總是穿來琢玉之用，倒是太尉印象深刻——普天下，再無第二個人有這樣的了！

是以太尉斷定，一定是這個不省心的小婦來了西北，卻半路遭遇了盜匪，而盜匪殺了車夫，搶劫了財，又劫掠了那小婦揚長而去了。

那等花容月貌的子，若是到了盜匪的手裡會是什麼下場，真是連想都不用想，往來的客商裡，貌眷被搶劫上山，被憋悶已久的盜匪們挨個了一遍後，再賣窯子裡的大有人在！

當下堯暮野急紅了一雙眼，帶著一隊幹的將士，又找尋了當地諳地形人事的老叟帶路，從最近的山頭開始，如同過篩子一般開始掃。

說實在的，陳鵬武是久曆沙場的幹將，曾經隨著堯太尉出生死，雖然後來跟隨太尉進京，過了幾年安逸的日子，但是自認為男人未失。可是這一天一夜的連番廝殺中，他還是被屠夫惡靈附的堯太尉給嚇著了。

每到一匪窩，太尉都是刀鋒如甩的長鞭，飛濺起紅腥海，尤其是了房中，正看見有盜匪糟蹋著劫掠來的婦人時，更是手起刀落，孽都能被斬斷三節！

更不用提捉了盜匪頭目時，問他是否劫掠了馬車裡一個貌小婦時的殘忍手段，挑破腳筋，敲出骨髓都是熱一場罷了……

就這麼的找尋了一天一夜，毫沒有那小婦的下落。只是附近的治安大為清明，幾乎無匪窩可剿殺了。

可是太尉還不死心，又開始在附近的村莊挨個掃。今天夜時，正好來到了這個村落。在村頭，便聽村團練的兵長說，夜來了家，是兩位公子攜了一位眷，曾聽見一位公子喚那小姐為「六小姐」。

只聽到這，太尉便一路飛馳著沖進了院子中，闖到了這屋子裡來。

說實在的，這屋子裡的形，就算是陳鵬武也有些看不下。要知道他們這幫子人這兩天幾乎沒有合上一眼，了，也只能咬著涼的乾糧就著滿鮮熱的豆腐囫圇填腹了事。

可是這一場烏龍的事主呢？坐在暖烘烘的熱炕頭上，擺著一桌酒，男喝得正是酣暢，眼看著似乎還要飽暖思.了……

陳鵬武都替屋裡的兩位男貴人著一把汗，生怕太尉這幾日殺正濃，了這兩位昔日好友的子也手起刀落……至於那位小姐，也是要自求多福吧！

陳鵬武儘量輕鬆平和地解釋了太尉大人這一狼狽出現在此的原因後，連忙迅速地向白著眼神。

三位都是朝中的貴人，要是廝打起來，弄個腦橫飛漿滿溢的，他這個在場的護將也不了干係……

白自然也是瞭解自己這位好友的，看著他滿的冷意，便不急不緩地講述了方才廣俊王與六小姐在驛站遇險的形，同時說出了北人的險計謀。最後才輕描淡寫地道：「忙碌了一宿，我與王爺六小姐也才用飯，方才六小姐麻。差點摔倒，掀翻了菜盤，所以我與王爺才……」

堯暮野聽聞到這，突然開口冷冷打斷了白未盡的話語，開口問道：「那些伏擊的北人流竄向了何方？」

廣俊王連忙站起來，坐到適才白看的地圖前，為堯太尉指點方向。

玉珠見太尉似乎是要安排人手排查阻擊的樣子，自己實在不宜聽這些軍務，於是，便活了下緩了麻的腳，帶著玨兒默默退出了屋子，回轉到自己的廂房。

玨兒方才也聽得一愣一愣的，雖然未曾親歷修羅殺場，可是看著堯太尉盔甲上那一層黑紅的跡，也能想像這一天一夜的屠戮慘烈，待回到了房間。便小聲道：「六姑娘，太尉大人倒甚是關心您，不過……奴婢看著他就心，若是嫁給這樣的男子為妻，若是哪天惹了他不高興，會不會……會不會就手起刀……」

玉珠其實心裡也正著，聽聞玨兒說這些，便開口打斷道：「累了一日了，你去北房歇息去吧，我這也不用你伺候什麼了，記住看見了太尉和他的人不要說話……」

提醒了玨兒後，玉珠自關了房門，上了門閂，然後下沾染了麻醬的便，用盆子裡的水將服弄骯的那一角洗了乾淨，然後掛在一旁的盆架上，只穿著肚兜還有的小準備倒下睡。

剛熄了燈倒在熱炕上，便聽見有靴踩地的聲響。然後就是推門的聲音。

那門外之人見門推不開，便用指節輕敲著房門。玉珠將臉兒從被窩裡出來，提聲問道：「何人敲門？」

門外之人甚是言簡意賅，只簡短吐了一個字：「我！」

玉珠屏住了呼吸，低了些聲音道：「天已晚，太尉若是有事，能否明日一早再議？」

門外之人沒有回答，只是那指節敲門的聲音似乎又加重了一些，在小村深靜的夜晚顯得有些目驚心的響亮。

玉珠深知太尉不達目誓不甘休的心，於是便歎了口氣道：「請太尉且等等……」

說著便起胡地攏了攏頭髮，又將那下擺漉漉的便穿上，然後掌了油燈給太尉大人開門。

借著油燈的微弱燈，玉珠看到，太尉大人已經將臉上的跡拭了些許，出了本真的面貌，不再那麼猙獰，只是上的鎧甲還沒有拭乾淨，腥子味直沖鼻腔。

可是玉珠還未曾掩鼻，太尉卻擰著劍眉，低頭提起鼻子嗅聞了一下，冷冷道：「飲了多酒？」

玉珠被問得有些愕然，說道：「只吃了些飯，不曾飲酒……」

可說完便有些恍然大悟，接著說：「適才用酒桶盛水洗浴了一番，也許沾染了些酒味……」

太尉大人英俊的臉稍微鬆弛了一下，然後便不請自，大踏步了西屋，走到尚未倒掉浴水的酒桶旁，手試了試水溫，也不轉頭，只簡單說道：「把門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