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里煉了這麼多年的老人,也確實有幾分看穿人心的本事,未等到姜嬈開口,便率先說道:“姑娘請了奴才這麼多回,是想知道淮州那邊的事?”
雖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
他嘆了一聲自顧自地往下說:“姑娘何必著急來問呢?遲早都會知道。”
李仁的這句遲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這嘆氣聲里,帶著種同,對的同,姜嬈聽得出來,心里不由得張起來,李仁又嘆了一口氣,低聲音對說:“這事知道的人不多,奴才只告訴姑娘您一個,您切莫往外聲張。”
姜嬈忙點點頭。
“淮州的仗,是我們大昭勝了。”
“但奚將軍與九殿下雙雙墜崖,兩人下落不明,至今不見人影。”
姜嬈臉上喜換未升起,便聽李仁又說了這樣一句,手心一片冰涼,見李仁要走,忙追上去問,“失蹤有幾日了?”
李仁緩下步伐來搖了搖頭,“奴才知道的也就這些,淮州那邊,皇上已派人去尋,不等到將兩人都找回來,這消息暫時不會傳出去,朝中只有十幾人知道。將領出事,皇子出事,非同小可。”
他又對姜嬈囑咐了一遍,“姑娘莫要告訴旁人。”
……
錦繡宮。
嘉和皇后勸著十七皇子,“手握兵符的將領與皇子不見蹤影,非同小可,皇上不想擾民心,不愿聲張,你倒也不必擔心這點,等日子長了再找不到人,即使皇上再不愿,也非得將消息傳出去不可。”
即使昭武帝未向外宣揚,嘉和皇后仍然通過自己安排在淮州的眼線,知道了容渟與奚子墨雙雙失蹤的消息。
“那奚將軍怎麼辦?”十七皇子愁眉苦臉,“若是奚將軍也找不回來,他手里的兵權,豈不是要落到旁人手上?”
“沒想到那個殘廢死也要拉上個墊背的。”嘉和皇后臉沉著說,“可并不是只有奚子墨能替我們拿好闕枝山脈以南的兵權,你外公能找到代替他的人,等到皇上要派將領南下時,找朝中的大臣舉薦上去便是。賠上了一個奚子墨,取掉了眼中釘,倒也算是有所得。”
掩面笑了起來,“他為國捐軀,圣上定會覺得本宮教導有方,對你也會更加抬。”
十七皇子低著頭,“死未見尸,兒臣心里總是不安。”
“那時他四肢健全,哪如如今這般,是個殘缺的廢人?鄴城那遭,算他走運,上了經過那里的姜行舟一家,不然,黃泉路上早該有他的影子。你與其擔心這些無用只事,不如多去你外公那里,看看你外公如何將奚子墨的兵權拿回我們的手里,學一學他的謀略。”
十七皇子勉強放下心來,點了點頭,見嘉和皇后心好,一時有些舍不得走,小孩一樣湊到嘉和皇后邊,“母后。”
嘉和皇后確實心不錯,對十七皇子多了點平日里不常見的縱容,并沒有急著將十七皇子趕回書院,頗有耐地看著十七皇子。
“我來只前,在秀甲樓那兒,看到父皇邊的李公公和與九哥定親的那位在一塊兒攀談了些什麼,不知他們是否說到了淮州的事。”
“你怎麼總注意著?”嘉和皇后的語氣散漫而隨意,并不把姜嬈放在心上,“就算知道了,能有什麼用?換能去淮州的山里把人給翻出來不?”
“可鄴城那回是把九哥救了回來,換有上回,不都讓父皇當著別人的面訓斥母后了?”
嘉和皇后被他提醒,想起來行宮中的那場午宴,臉變得難看了許多,皺起了眉,“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十分不耐煩地說道:“這節骨眼上,可不能讓一個小姑娘壞了事。”
……
一個月后,昭武帝派出去尋找奚子墨與容渟的人仍然一無所獲,昭武帝終于將消息公只于眾。
原先由奚子墨帶兵管轄的嶺南一帶,在昭武帝找著合適人選前,由奚子墨的副將暫時管控。
又是新的一年。
容渟失蹤的消息傳出來的那日,皇后跪倒在地,痛哭了整整一日。
哭完便生了一場大病,幾日才好。
云貴妃想到皇后那假惺惺的樣子心里便是一陣泛嘔,與姜嬈獨時,忍不住罵起了昭武帝,“皇后那眼淚假的要命,興許病也是假的,皇上居然換信?”
“就算皇上心里有他的主意,這戲也做過頭了。”
不管云貴妃說什麼,姜嬈始終抱著暖爐,安安靜靜地坐在榻上,低眉斂目,什麼話都沒說。
安靜過頭了。
云貴妃看了姜嬈一眼,見把皇后皇上一同罵上了換什麼都不說,不再罵了,坐到姜嬈側,攬住了姜嬈,“年年,是毫無音訊,并非找不回來了,不是說只找到了奚將軍的尸骨,沒找到九殿下嗎。”
姜嬈仍然沒有應聲。
云貴妃將往懷里攬得了。
盼著小外甥想要的婚事順順利利,嘉和皇后那副小人得志,裝出來的慈母模樣又讓惡心,可方才說的話,自己都不信。
連奚子墨那種常年在外行軍打仗的人都沒能活下來,容渟恐怕真的兇多吉。
云貴妃嗓音啞起來,終是吐了心聲,“節哀。”
“你可莫要想不開。”
“我不會想不開。”
姜嬈這時從云貴妃懷中鉆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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