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不能自抑地流著眼淚。恐懼不安，弱小無助，此刻本不是往日在宮里驕縱高貴的公主，只是個尋常的，膽子非常小的小姑娘。

不由想到自己的現狀是因誰而造的。邊悉的宮都被趙譽換走了，悶的時候連個陪說話的人都沒有。南苑雖是風景好，可三面環水一面環山，幽靜偏僻，想請長寧等人來陪伴都難，一個人在這里頭游玩又有什麼意思？

自打出生這十三年來過得都非常順遂，雖然母親后來病越來越壞，但對的關懷并不，從來不知孤獨沮喪是什麼滋味。可如今，在母親逝去后，那麼多苦的咸的的酸的味道都嘗到了。

正如邊的那些舊宮人所言，父親是在遇到那個妖之后，才變得再也不是從前的父親了。

長夜暴雨不止，這一夜華都沒有睡。

伴著隆隆雷聲，黃德飛指揮兩個小黃門從紫宸宮稍間地上抬走了沒了呼吸的岳凌。

趙譽肩頭披著寢，在祥福宮殿沉默地坐了許久。福姐兒出去后再未歸來，地上還靜靜地躺著那只破碎的香囊。隔壁嬰孩的哭泣聲已被雨聲雷聲全然掩住了，再也聽不真切。

趙譽也不知自己到底坐了多久。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人驚福姐兒。兩人就在這樣的沉默里心照不宣的疏遠開了。

中間隔著一道無形的墻。趙譽在用膳的時候看到福姐兒喜歡吃的菜也仍然會人賞給，祥福宮的賞賜即便再這樣的敏時期也未曾斷過。他有時在宮里漫無目的地散步，不知不覺就來到了祥福宮前。宮門閉，福姐兒已經一個多月不曾出宮走游玩，也未曾放任何人進去說閑話，包括他。

宮中有宴之時，福姐兒也會出席。巧笑倩兮，做好為最高位份的妃嬪當做的事——是宮宴上最完的一道擺設，率眾妃給他敬酒，賀太后福壽綿長，說該說的場面話，一點兒也人瞧不出端倪。

只是趙譽未曾再駕幸過祥福宮，敬事房捧了綠頭牌去的時候，趙譽偶然翻過別人的牌子。

他在和慪氣，為了其他的男人與他這樣疏淡，他憑什麼就不能用同樣的法子氣？

于是約兩個月后，一直在宮中沒什麼存在的周常在被晉為貴人。

這件事在宮里翻起了不小的水花。福姐兒一人獨領風的日子就在周貴人的冊封禮上結束了。鄭玉屏與周貴人走得越發親。

趙譽和福姐兒之間變得奇怪，所有人都能覺得到，只是沒人知道是為什麼。知道的人，比如岳凌，都已經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

隨著岳凌的死，趙譽給顧淮生賜婚的事不了了之。沒多久顧淮生就被趙譽下放到了杞縣去做縣丞。福姐兒知道這一消息，還是來送賞的黃興寶和曼瑤說話時偶然提及的，沒什麼反應，認真地端詳著華睡的小臉，一如往常。

意外發生在第三個月的夜里，福姐兒將孩子遞給娘的瞬間，突然頭昏目眩暈厥了。

祥福宮沉寂了三個月之久，終于在這晚鬧出了靜。曼瑤連夜人請太醫，太醫來沒多久，就又有人知會了趙譽。

那時趙譽正在挑燈批閱奏疏，外頭黃德飛神古怪地走了進來，立在桌前地上，低聲音喊他：“皇上！”

黃德飛臉的喜抑制不住，拱手稟道：“皇上大喜！”

趙譽蹙了眉頭，這些日子煩也煩死了，哪來的什麼喜。

黃德飛道：“皇上，適才祥福宮傳了太醫，顧大人還在那兒，悄聲跟隨的徒兒過來給皇上報信兒，貴妃娘娘有孕了！”

趙譽蹙了眉頭，三個月沒人在他面前提及這個人了。

他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黃德飛道：“皇上，顧大人說，娘娘孕已有三個來月，但可能沒留意到子有異，這些日子養得不大好，有些虛。”

趙譽面沉如水，仍保持著適才的姿勢。只是黃德飛對他太了解了，皇上幾次抿吞咽，是關切是張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黃德飛心中暗笑，面卻鄭重：“貴妃娘娘才誕下華公主不久，子一直不比從前，如今又有孕，顧大人的意思，恐怕娘娘吃不消。這些日子娘娘茶飯不思，與腹中龍胎全無益，皇上要不勸勸？不為旁的，瞧在未出生的小皇子份兒上……”

趙譽角幾步可察地翹了翹，繼而板著臉道：“你又不是太醫，跟朕在這兒裝明白人！”

黃德飛一疊聲應道：“是是是，奴才多。”

挑眼又朝趙譽試探：“皇上您瞧，祥福宮那邊是不是……？”

趙譽嘆了一聲：“罷了。”從案后站起來，道，“擺駕祥福宮！太后那邊，明兒一早去報個信兒吧！”

趙譽在祥福宮外遇上了看診出來的顧太醫，趙譽問了幾句。顧太醫見黃德飛在后給他打眼，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宮里頭這些日子都在傳，不知琰貴妃如何失了圣心，雖然份例比以前半點不，可皇上可再沒召幸過。

顧太醫沉聲道：“娘娘底子本是好的，只是生產傷，一直還未養好，加之這些日子憂思太過，緒不高，實對胎兒不利。”

他也不多說，躬稟道：“微臣這就去調幾副安清心的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