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妤儀喝完解酒湯,此刻正睡得安穩,哪里知道自己已然被劃為和負心漢同等類別。
—
翌日,是個萬里無云的好天氣。
元妤儀早早醒過來,額角還有些脹痛,但因昨晚及時灌了解酒湯,子并無大礙。
神倦怠,日照進屋,正巧灑在臉上,元妤儀索整個人在被子里,聲音嗡嗡道:“紺云,我口干,快倒杯水來。”
紺云不在,剛洗漱完的謝洵卻已經換好裝,在外間看書。
自一醒,謝洵便察覺到了的作,如今聽見人甕聲甕氣地喊,便主端了杯水進間。
珠簾叮當,屏風已然被折到一邊,青年的腳步聲輕,站在床邊,淡聲道:“殿下。”
裹在錦被里的人子一僵。
原以為自己早就氣消了,可是現在聽見謝洵說話,還是有些不高興,就算是父皇母后,也沒這般委屈過。
許久未見,元妤儀不知該如何同自己的夫君相,裹著個腦袋沒說話。
謝洵立在一邊,主開口打破沉默,“宿醉一夜難免嗓子疼,殿下不若先起喝口水。”
元妤儀屏著呼吸,在被子里悶的小臉漲紅,嗓子確實干,心一橫出頭,果然看見了姿拔的青年。
并不矯,接過水潤了潤嗓子,昨夜的記憶稀碎,只好輕聲問,“你不是住在翰林院麼,怎麼回來了?”
謝洵垂眸道:“臣回府取東西,正上葉嬤嬤和錦鶯要去接殿下回府,嬤嬤年邁,府上又不能缺了人,故而臣去了瓊正門等候。”
元妤儀眼底閃過一赧,照他這樣說,那豈不是醉酒后的模樣又讓他見了。
抬眸,敏銳地看見青年眼下幾分烏青,心中閃過一個猜測,昨夜守在屋里照顧的,應當就是駙馬,這麼一想,心里攢著的委屈又熄滅大半。
“那我昨夜可否說了什麼不合時宜的話,或是做了什麼出格的事麼?”心中忐忑。
謝洵作出思忖的模樣,不知想起什麼,眸微閃,低聲道:“殿下只是抱怨了兩句,北疆的酒雖烈,卻終究不如親時的合巹酒甘醇。”
自然沒說這樣的話。
昨夜醉了酒還要說的是“祁三,這酒也忒辣了些……”
可是北疆的酒辣,合巹酒甘醇,這是事實。
謝洵自以為不算胡謅,他只是將的話刪刪改改,略作補充罷了。
元妤儀靠著后的引枕,聽了這話如遭雷劈,眸瞪圓,一臉震驚。
昨夜在宮宴上喝祁三帶來的酒時,確實有這樣的想法,口味淡,吃不得辣,喝酒也是如此,自然更偏向親當夜微甜的合巹酒。
卻實在沒想到,自己喝醉了酒說夢話,竟將心里的真實想法那麼大大咧咧地吐了出來。
還偏偏讓謝洵聽見,他想必會以為自己對他仍念念不忘,上回的誤會還沒解釋開,自己無意之間居然落了下風。
“可還說了旁的?”
“沒有。”
元妤儀這才放下心,罷了,事已至此,再解釋不過是越描越黑,自己總不能一直待在瑤華宮,與謝洵依舊是夫妻,便免不了相。
何況祁三此次得勝還朝,應當會在上京待些時日,總不好讓他一直看著自己和駙馬婚姻不和。
掃了眼窗外大亮的天,元妤儀輕咳兩聲,提醒道:“駙馬該上朝了。”
穿著赭袍的青年聽出話中的驅逐之意,心里有些躁,但面上依舊維持平靜,躬要走。
元妤儀卻又住他,下意識問道:“駙馬日后是否還住在翰林院?”
話音一頓,又補充道:“這幾日葉嬤嬤已經問了我好幾次,要不要給駙馬留飯。”
從前住在瑤華宮里也就算了,如今人已經回了公主府,若是再分居,于于理都有矛盾。
旁人催問都能視而不見,唯獨葉嬤嬤待親如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敷衍。
隔著一道珠簾,謝洵清俊的臉若若現,他的聲音送進間,堪稱碎玉,清澈悅耳。
“倘若公主愿意收留臣,臣自當回家。”
元妤儀怔然,這還是第一次在謝洵口中聽到“回家”二字,心中泛起陣陣波瀾。
“上次的事……”低聲開口。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撥開半邊珠簾,元妤儀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漆黑的瑞眼,青年的眼下淚痣在影錯下微晃。
謝洵聲音微沉,帶著一篤定,“天下夫妻,難免生疑;臣與殿下,也不過是一對平凡夫妻,婚后自然也有些微矛盾。”
這還是元妤儀頭一回聽到他坦地談論,一時沉浸其中,又聽青年鄭重地說。
“但那并非不可解決的問題,臣與殿下是上過族譜的夫妻,自然同氣連枝,理應攜手進退。”
祁庭算什麼?一個元妤儀年時的玩伴罷了。
他才是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邊的夫君。
元妤儀眼底震驚越來越濃,今日是怎麼了?
謝洵這個駙馬一向惜字如金,尤其嚴實,今日倒似泄了閘的洪水。
可偏偏說的這些話,句句都說在了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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