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坦直白都是以前從未展現過的一面,宛如平靜湖面驟然發,激起高昂的水柱和一連串波的漣漪。
謝洵不后悔,元妤儀也不會后悔。
每一個決定帶來的后果,都心甘愿領,無論其是好是壞,都是應該負責的。
收回視線,角翹起,沒有再重復那些在此時此刻顯得喪氣的話,站起施施然開口。
“那就出去走走吧,說起來我還從沒有離開過京城,不知青州的風土人又如何。”
……
剛下過一場雨的空氣是無比清新的,巷子口有無數落下的榴花花瓣,哪怕被碾進土里也散發著淡淡的幽香。
日溫溫地灑下來,像一簇的棉花,輕著街上的行人商販。
雨過天晴又趕上集市,附近商販的賣聲此起彼伏。
謝洵的視線落在街邊一道不起眼的小攤上,一個婦人撐著面前的首飾攤,熱招呼,“郎君帶娘子來瞧瞧嗎?”
腦海中莫名閃過元妤儀曾帶自己去繡坊買服的場景,謝洵看到邊一頭烏發卻無任何裝飾,神如常地牽起在外面的指尖。
流轉著曖昧,卻又不逾矩。
他對分寸的掌控一向完。
元妤儀由他牽著,瑩白如玉的耳垂染上一抹奇異的紅,耳邊嘰嘰喳喳的賣聲頃刻間消失,只能知到指尖淡淡的溫度。
“娘子,這個如何?”側悉的聲音拉回一片空白的思緒。
元妤儀看著那支被遞到面前的盤花鑲珠銀簪,雖然比不過宮中的貢品,但是簪頭的一朵海棠特意用銀線描邊,倒很是獨特。
攤主見神專注,臉上的笑意更深,夸贊道:“郎君眼毒辣,這是老婦今日才進的貨,最襯娘子這等容貌啊。”
謝洵卻沒順著攤主的話一味夸贊,只是抬起手腕無比自然地把簪子在的發髻上,對一邊的攤主道:“勞煩您找面銅鏡。”
婦人聞言立即從攤子底下的夾層中掏出一面銅鏡,用袖子了才遞過來,眉開眼笑道:“娘子瞧瞧,俊著呢。”
鏡中的人明眸皓齒,烏發如云,鬢邊一支盤花銀簪襯得香腮如雪,兼之今日換了一縹碧羅,更添清清冷氣。
沒有哪個姑娘不喜歡漂亮東西,何況是這樣寵著長大,年歲尚輕的公主。
這件事,謝洵從剛親的時候就知道了。
“這支簪子原本是賣五百文的,但難得遇見姑娘這樣合適的客人,二位只給四百文便可。”
元妤儀斂著自己心頭的歡喜,右手了空無一的腰間,形卻一僵。
從前在京城,自然有無數金銀珠寶送到瑤華宮任挑選,出門也是有無數侍仆從跟著,付錢時從未作過難。
可是這次和謝洵也是突然決定的出門,是以沒有帶紺云他們出來,至于荷包也落在了客棧。
其實這簪子也一般,只是在青州邊陲小鎮才略顯得有幾分出彩,待回了上京,便不夠看了。
于是元妤儀正打算手取下簪子放回小攤時,卻被另一只手掌先一步環住纖弱的手腕,側的青年朝安地笑笑,十分自然地掏錢結賬。
攤主收了錢眼尖地看見二人著的手,角咧得更寬,“娘子貌,郎君,真是好福氣,令人艷羨的一對!”
元妤儀神赧然,只覺得兩只腳像踩在了一團看不見的棉花上,瞥見謝洵神淡然,生怕他又同攤主寒暄,微一頷首便拉著青年離去。
贈簪,挽發,定。
這一支銀簪戴在鬢間,忽然覺得腦袋反而比公主及笄禮上的滿頭珠釵更貴重一些。
“買簪子的錢,等我回客棧就還你。”
謝洵眸閃爍,反問道:“為何要還?夫妻之間,從不談虧欠。”
元妤儀一噎,大腦仿佛一片空白,又低聲道:“總之,謝謝你。”
說罷后知后覺地收回兩人還牽在一起的手。
就算不是夫君,只是普通朋友,謝洵的行為也是在替解圍。
那抹溫熱的指尖悄悄溜走,謝洵眉間閃過一怔愣,又很快恢復平靜,他的嗓音不高,吐字卻清晰。
“殿下從前幫了我許多,這只簪子便算臣一件小小謝禮吧,只是此簪平平,難以媲宮中的名貴之,還殿下不要嫌棄。”
這番話打消了元妤儀心中的顧慮,原本微蹙的秀眉緩緩舒展,其實靖公主能缺什麼金貴東西呢?自來是要什麼有什麼的。
所以能打的并非那些價值連城的寶,而是一顆真心,時時惦念,牽掛的真心。
謝洵將的所有神一分不落地收至眼底,躁的心也慢慢變得平靜。
他當然不會自私到只用這支邊陲小鎮的銀簪,便抵消公主從前所有的幫助,這只是他第一次明正大送的禮。
無妨,以后會更多。
只要是元妤儀想要的,哪怕再難求,他也會拼了命得來送予做禮。
第56章 詛咒
二人逛了一圈, 凡是元妤儀多看了兩眼的東西,謝洵都會默契地提前幫買下來。
裹著拉冰糖的糖葫蘆,盛在小瓷盤里的松瓤卷, 還有天茶攤上擺著裊裊飄香的參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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