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錦茵手上被裴溫姝劃傷的那條疤有些寬,手指直時,還能到輕微的拉扯。
甚至做起繡活,下針也比平日裏要慢上一些,作也要更為細致才不會出差錯。
眼前的簪子鑲著水滴翠玉,宋錦茵收回手,看著裴慕笙笑了笑。
不知為何,過那簪子的指尖發著熱,還帶著一無措。
“不過一簪子,不必拘著。”
“三姑娘心善,隻是奴婢手笨,怕壞了。”
宋錦茵乖乖巧巧地坐在那,等著裴慕笙說起旁的事,一雙手輕放在前,再沒有從袖中出來過。
再踏出院子時,已經是日頭正盛的時辰。
同碧玉走在蔽涼之,卻仍是同旁人了個正著。
兩個婆子迎麵而來,一人邊走邊吃著幹果子,一人抬手著額上的汗。
“這日頭真是來了鬼,前幾日還是了冬的天氣,今兒個竟這般熱,這時候不回來休息一會子,晚些時候誰還有力氣去跑。”
“本來這個時辰也該回府,府裏頭有現的吃喝,難不還在外頭花銀子?”
聽見這聲音,宋錦茵抬眸與碧玉對視了一眼。
是昨日那兩個並未瞧見正臉的婆子。
而原本在說著閑話的婆子也瞧見了宋錦茵,吃著幹果的那個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麵帶鄙夷,角撇了撇。
直到幾人錯而過,那婆子才回過頭,朝著宋錦茵的背影輕嗤了一聲。
“三姑娘說幾句客套話,著看了幾眼單子,還真當自己是個厲害人,出竟還個丫鬟陪著,也不知在擺什麽譜。”
“你小點聲。”
旁邊汗的婆子手拉了拉人,瞟了一眼錯而過的宋錦茵,低了聲音,“小心聽見,回頭記恨上咱倆。”
“怕什麽?我又沒對做什麽,反倒是,指指點點我們三房的事,我在這院裏待了這麽多年,誰瞧見不是客客氣?就是三姑娘,平日年節時候也會說幾句關照之話,算什麽?也不知是哪裏走了狗屎運,領了這麽個好差事。”
說起這個,這婆子便想起自己仔細做的單子還得讓這個臭丫頭一起看,心裏不免就多了些怨言。
一個年歲資曆,甚至月例銀子都比不上的臭丫頭,適才瞧見竟是連聲討好話都不會說!
“是個大丫鬟又如何,一年領到的銀子,怕還沒有我這一個月得來的多,不過就是個以侍人的玩意兒,說起來三姑娘也是,上一個外人來摻和三房的事,等這事過了,看我不尋個由頭告到那頭去......”
婆子罵罵咧咧,將今日的燥熱之火都順勢發到了宋錦茵的頭上。
隻是這樣的編排對走遠的人卻是不痛不。
宋錦茵同碧玉行在小道,吹著比平日暖了些許的風。
國公府裏的丫鬟們正忙著穿梭在後廚,端著東西去伺候各院的主子,無人有空去瞧小道上緩慢行來的人。
“這兩個婆子,想來最多盯上幾日便能抓住馬腳,這一趟老夫人該是不好太過偏袒,隻是為何,你不讓三姑娘主提起二夫人的事?”
為了不讓宋錦茵憂心太重,碧玉陪著繞行了一些路,不過想起適才那婆子的臉,還是忍不住問了問。
這事不算小,若是能幫到三姑娘,往後宋錦茵還能同三房更近一些。
“瞧著那兩個婆子的習,等三姑娘拿著證據去拷問那兩人,定是不用費什麽功夫便能讓人供出二夫人,這樣順勢提到老夫人跟前,豈不是更省事?”
“三姑娘問出這裏頭的事也無用,萬一靜太大,說不準還得被倒打一耙。”
宋錦茵思忖道:“倒不如讓那兩個婆子點驚嚇,自己去老夫人跟前討饒,這般下來,二夫人來不及手,三姑娘也從頭到尾都是被牽連的那個。”
“那若是這幾日的證據不夠該如何?”
“怎麽會不夠?”
宋錦茵在樹蔭停下,了額間的細汗。
今日日頭有些大,算是個突來的好天氣。
“三姑娘定是心中有數,不可能不夠的,何況這場宴會可出不得差池,有了證據在前,老夫人一定會重視。”
裴慕笙有多討厭二房,宋錦茵不是不知道,這幾日能搜羅到多有用的證據其實並不重要,就算沒有,隻要裴慕笙想,就能弄出來。
反正是虛假的東西,誰做出來的,並沒有什麽區別。
“這倒是,旁的老夫人興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同國公府臉麵有關的,斷不可能輕饒......”
正說著,後頭有一抹清脆的聲音,帶著急切追了上來,打斷了兩人的話。
“錦茵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宋錦茵回頭,雖知曉是府裏頭的人,但始終想不起這是哪院子伺候的丫鬟。
像是瞧出了宋錦茵的打量,來人福了福子,笑得溫和。
“奴婢白,大房後院裏伺候的,今日過來給我們姨娘領藥,正巧瞧見了這方繡帕,姑娘家的帕子不好落到外頭,這才趕忙送了過來。”
宋錦茵細細瞧了一眼,接過帕子。
“是我走得太急了些,多謝白姑娘。”
“不過舉手之勞,當不得錦茵姑娘一聲謝。”
白未再多留,也沒有借此多打聽幾句的意思,將東西還過去後,便福了福子離開了此。
宋錦茵看著的背影,心思在大房後院裏轉了幾轉。
“這小丫頭,來同不說也無甚區別。”
“應當是伺候的姨娘,說了也毫無益......我們走吧,竹生剛剛去那一趟,也不知是不是世子回了府。”
收回視線,宋錦茵將帕子放回袖中。
大房後院要領藥的姨娘不過就那麽兩三位,且這丫鬟瞧著麵生,應當是主子不常出來走,這一下,直接就能除去育有二姑娘裴芳霖的玉姨娘。
剩下的,想來也隻有被裴晏舟盯上的那一位,才會讓丫鬟覺得多說無益。
宋錦茵又想起那日府中遇見,方姨娘投向的那道不太友善的目。
雖的敵意來得毫無道理,但此刻看來,方姨娘眼下的日子,應當是不太好過。
思量中,宋錦茵緩緩回了竹雅院。
院中並未瞧見裴晏舟的影,反倒是剛傳完話的竹生正在院裏忙碌。
想起裴晏舟的叮囑,連帶著對姑娘家頭麵的吩咐都如此細致,宋錦茵頓時沒了詢問的念頭,直接回了自己的屋子。
他如今心有牽掛,自是不會同之前一樣,辦完差便早早回府。
而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子一直未痊愈,耽誤去前頭伺候,惹他不喜。
門上掛著的木劍隨著開門發出輕微的撞,底下的穗子也隨之晃了晃,莫名添了幾分趣味。
......
而早在這頭宋錦茵剛去三房不久,另一邊下了朝的裴晏舟,便被皇後娘娘召了過去。
他並未覺得突兀,想起適才崇安帝似笑非笑的眼,約猜到了皇後此舉的目的。
果然那殿門一開,裏頭便有俏聲傳來,子提著在園中剪下來的細苗,擺飄揚地從他麵前經過。
似剛瞧見他的影,那輕快的步子停下。
子眼中閃過慌,臉頰染上紅暈,半垂著頭。
“不知世子過來,儷兒失禮了。”
在旁人眼中,眼前這一幕如人世之景。
子微微屈膝,出的脖頸在日頭下閃著一層瑩白之,襯著豔的衫,仿若綻放的花。
可裴晏舟卻閃過一抹不耐,唯有瞧見耳垂上那對青綠墜子,那目才多停留了一瞬。
見許久未有聲響,子抬眸,帶著打量的眼,還有自以為是的天真爛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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