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林月盈不講，惱得秦既明在警局里打了屁一掌。小孩子也有自尊，哇地一聲哭出聲。

秦既明那時候剛讀高二，格尚有易怒的一面在，外加爺爺住院，一掌雖然收了勁兒，也是不知輕重，林月盈哭了好久，眼睛都腫核桃。到了晚上，林月盈淚漣漣地去醫院見秦爺爺，眼睛還是腫的——原來是秦爺爺生日快到了，之前打碎了秦爺爺最的一個紫砂壺蓋，這次跑出去，是到找能搭配那個紫砂壺的蓋子。

打碎紫砂壺是和秦爺爺之間的，因那壺是秦既明送給秦爺爺的，不敢講，害怕秦既明罵。

配對的紫砂壺壺蓋自然順利買了回來，嚴合地和秦既明送爺爺的那個紫砂壺蓋在一起。晚上，家里請的保姆心疼地給林月盈紅腫的屁藥按，秦既明就沉默地在門外徘徊。

等林月盈穿好子、保姆走了之后，他才進來，端了林月盈最喝的小吊梨湯，輕聲問痛不痛。

林月盈啪嗒啪嗒掉著淚，一邊小聲說好痛好痛要痛死了最討厭秦既明了，一邊又委屈地喝他帶來的湯飲。

這也是秦既明唯一一次手。

江寶珠說得也是事實。

秦爺爺去世后的第二年，秦既明也已經開始工作，那時候他不同家中其他兄弟，一心撲在智能機械的研究上。這種非一般子弟的氣質吸引了江寶珠的父親和大伯，他們很中意秦既明不玩的格，也欣賞他的正派，看好他的前程，屬意將江寶珠的表姐江詠珊介紹給他，想要讓兩個年輕人多接接。

那時秦既明還未滿二十六，剛剛研究生畢業，江詠珊大學畢業，準備于秦既明的母校繼續深造，算起來，還是他直系學妹。

秦既明婉拒了對方的好意，用的理由就是無心，現下只想好好照顧妹妹。既然他未來五年都沒有家的打算，也不想耽誤江詠珊的青春大好年華，謝抬，還請另尋婿，他不合適。

秦既明說的妹妹，就是指還在讀高中的林月盈。

這個理由，秦既明用了快五年。

林月盈都到了可以自由選擇的合適年齡，他仍舊沒有毫談的跡象。

彼時林月盈和江寶珠已經是天天手拉手一起上廁所一起逛街一起吃飯的好姐妹，晚上睡覺也睡在一起。林月盈見過江詠珊，知道對方也是個聞起來香香的溫漂亮好姐姐。和江寶珠頭抵頭一起睡覺覺的時候，林月盈還未不能和江寶珠為正式的姐妹而傷心——

時荏苒，今時今刻，和江寶珠頭抵頭躺在一起做SPA的林月盈，再想起這段往事，忽然又慶幸那時秦既明沒有同江詠珊接。

這種暗暗的慶幸像一種藏在暗中的激烈本能，如同吃魚生時冷不丁被不期想的刺扎了一下口腔。

林月盈仰面躺著，等容師將在臉上的面溫揭開時，打了個冷，覺自己剛才好像有了糟糕的、不該有的想法。

什麼，也講不清。

事實上，多年后回頭看，那時候秦既明的婉拒對兩人都有益，他一直醉心工作，而江詠珊談了兩任男友，正著的青春。

倆人的確并非良配。

林月盈正凝神思考，冷不丁，聽江寶珠幽幽開口：“月盈。”

林月盈：“怎麼啦？”

“我總覺，”江寶珠慢吞吞地說，“你的秦哥哥現在還沒有談朋友，或許有些幕。”

“哪里有幕，”林月盈不以為意，“高不勝寒，他是眼高，所有人都進不了他的眼睛。”

江寶珠不說話。

容師溫的手著油，輕輕按在林月盈太，將頭微微抬起，和地打著圈按。

林月盈閉著眼睛，總結。

“還記得我們初中時一起看的神夏嗎？里面麥考夫對夏克說，我們邊的人都像金魚一樣沒有腦子。”

「If you seem slow to me， Sherlock， can you imagine what real people are like? 」

（如果對我來說，你也是遲鈍的。夏克，你能想象真實的人類是是什麼模樣嗎？）

「I'mliving in a world of goldfish」

（我們生活在全是金魚的世界。）

林月盈說：“你不要看秦既明脾氣那麼好，對誰都溫溫的，他才不可能會喜歡上人呢。”

從小時候到現在，相整整十三年。

在這個世界上，林月盈發誓，不會有人比更了解秦既明。

他是矛盾和對立產生的集合。

屹至今時，林月盈仍舊無法想象秦既明那張臉墜河時的模樣，他應該是站在海岸線邊緣行走的人，偶爾側，高高在上地看一眼深陷于海中起伏的男。

事實也如此，等林月盈和江寶珠地去吃午飯時，秦既明對于忽然到訪的江寶珠沒有任何驚訝，只是示意林月盈和換一個位置——讓江寶珠坐在宋一量旁，林月盈則是和秦既明坐在一起。

仍舊訂包廂，打開窗，可以看到不遠故宮的琉璃瓦在下閃耀出金的芒。這次吃飯一是長久未見，二是談不久后的溫泉酒店之行，幾個人都預備好好放松一下，泡一泡，松松筋骨。

林月盈只埋頭吃飯，幸而事和設想中不差，秦既明果然沒有在他人面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