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那家健房,我也去打過工,里面健材太了——對了,那個泳池不干凈,說是24小時循環防水,一月一次大清理,我在那邊打工了半年,沒見過他們大清理過一次。”
林月盈吃驚地一聲啊。
“啊什麼啊?”李雁青已經見怪不怪了,“這種地方的健房,和你那種高檔健房不能比,我以為你應該知道。”
林月盈說:“我以為區別只是材。”
李雁青用那種有些憐憫、又有點羨慕的眼神注視:“所以我說,咱倆不能用’我們’這個詞。林月盈,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土地上的不同層次,就連呼吸也是分層的。”
林月盈:“李雁青,諷刺我矮也不需要這麼惡毒吧?況且咱倆高應該差不了十厘米吧?就這十厘米,你還搞什麼空氣分層?”
李雁青不說話,低頭,繼續在電腦上翻參考文獻。
林月盈已經習慣了對方這種忽然開始又忽然結束的對話,不可能去了理解每一個人,只覺得李雁青真的無愧于“暴躁藏獒”這個名字,他的脾氣已經暴躁到無差別攻擊了。
如今距離開學還剩下兩三天,一些同學和社員已經陸續返校。
他們的參賽團隊有六個人,林月盈,李雁青,孟回,還有倆學長、一個和林月盈同時間進社的學妹。這個社團的社有一定的門檻,能選參賽團隊的也基本都是挑細選出來的學霸——
饒是如此,晚上,李雁青仍舊暴躁如雷,罵哭了那個學妹。
學妹姓名很獨特,雷,單名一個榮字。名字起得響當當、極為大氣,實際上學妹格溫又膽怯,被李雁青罵完后,跑出去哭了好久。
最后還是林月盈和孟回把勸回。
這不是李雁青第一次罵哭人了,他罵人時聲音不大,但話語十分刻薄、諷刺,侮辱也強。倒不是真的針對某個人,而是實打實地認為那些失敗的作完全是不可理喻的錯誤。就算是社長馮紀寧做錯了事,也逃不了李雁青的責罵。
林月盈也和李雁青起了一次沖突,倆人狠狠地大吵一架。中午時在食堂見了面,彼此間也一言不發,只當全沒見到,儼然是陌路人,非必要不說話,眼神也不流,全當對方不存在。
不過林月盈還在用李雁青賠償給的那支鋼筆,雖然做工不好,質不行,但意外地能寫出漂亮的筆鋒。
可能是順手,也可能是新鮮還沒過,林月盈用這支鋼筆寫工作日志,寫便簽,給朋友寫賀卡和祝賀信,也給秦既明寫過一次留言,提醒他記得給自己的瘦月季澆澆水。
秦既明著那留言,仔細看了一陣。
林月盈平時幾乎不用鋼筆,他知道的格,不喜歡麻煩,每次鋼筆吸墨水都要用盡耐心——更何況,這種東西會弄臟漂亮的服。
冷不丁,秦既明忽然記起,林月盈放在柜里、一件被墨水嚴重染的羊絨外套。
他走過去,瞧林月盈,清清淡淡地:“月盈。”
林月盈還在洗手間,對著鏡子做例行的容面,頂著一臉的華出來:“嗯?”
“鋼筆字寫得不錯,”秦既明說,“不過,看這筆鋒,筆尖磨損有點嚴重。要真喜歡用鋼筆,就把它扔了,挑個新的。”
他說:“剛好我下午有空。”
“不用麻煩啦哥哥,”林月盈沒當回事,重新回到衛生間,認認真真地往臉上繼續涂抹華,用指腹按著臉蛋兒,打著圈兒按、,將臉頰得微微發紅,順便回答哥哥的問題,“順手的,我也沒看出來磨損呀。我用順手,現在都有了。”
現在都有了。
秦既明沉默,只看著臉上那好似怯的紅暈。
林月盈沒回頭,輕輕松松開口:“啊,對了,哥哥,下午有時間正好,那你送我回家唄。”
“我現在胃也好了,該回家啦。”
第32章 故縱
很久, 都沒有聽到哥哥的聲音。
林月盈以為秦既明走了,一轉,看到他就站在門口, 距離不足半米遠的位置,無聲無息的, 把嚇一跳。
“你嚇死我了秦既明, ”林月盈手, 按在心口窩, 緩緩出了一口氣, “一點兒靜也沒有。”
秦既明依靠著門框。
不上班的時間, 他在家中仍舊穿寬松的家居服, 淺灰的上,深灰的家居——林月盈幾乎要記不清楚, 從什麼時候開始,秦既明就不穿淺灰的運和家居了。
洗手間空間有限, 高個子的人在這種環境下的迫更重,盡管林月盈有著差那麼一點點的就170的優秀高, 在面對不笑的秦既明時, 仍舊有控制不住的心跳, 心驚膽。
“為什麼要回去?”秦既明問,“在這里住的不開心?”
“不是呀, ”林月盈指指自己, 真摯開口,“我本來就已經搬走了呀。”
說:“這里當然還是我的家,你也是我最最最親的哥哥。”
秦既明說:“都‘最最親’了怎麼不留下?”
“因為我們是兄妹啊, ”林月盈說, “天底下沒有兄妹永遠住在一起的, 你以后也會家立業,我也會——總不能我和你妹夫、你和我嫂子也住在一起吧?”
似曾相識的話語,如今從口中講出,有著夜半敲擊寒山寺古鐘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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