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幕似無邊無際的濃墨塗抹上去似的,唯有那一圓月和點點繁星散發著微弱的芒。
皎潔的月過玻璃窗照進來,沈清蕪坐在窗邊微仰著頭看著圓月,清絕旖旎的眉眼被蒙上了一層朦朧的薄紗,如水月鏡花似的渺渺不可及。
賀妄忙活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麵。
這家酒店的環境依舊不怎麽樣,他把沈清蕪放在沙發上坐下後,照舊去檢查了一遍針孔攝像頭,換了床單,還給燒了一壺熱水。
男人將滾燙的開水倒杯中晾涼到合適的溫度,遞到了沈清蕪麵前,“喝水。”
大抵是真的有些醉了,竟然沒接過來自己喝,而是偏了偏頭,就著他的這個姿勢喝了一口熱水。
從賀妄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纖細卷翹的睫,心尖有一地方倏的得不可思議。
沈清蕪喝完水後,被酒麻痹的大腦似乎得到了短暫的清醒,抬眸看了一眼他,輕聲道了句謝謝。
賀妄坐到了邊,抬手了因為喝得太急而不小心打的下,後者不知是醉酒後導致反應慢半拍,還是不想躲,任憑他用指腹抹去了水漬。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聲,嗓音裏帶著曖昧的哄,“好乖。”
他舉了舉手中的杯子,“還不?要不要再喝些水?”
沈清蕪搖頭,“不喝了,謝謝。”
賀妄輕嘖一聲,語氣帶著些不滿,“怎麽喝醉了還客氣了不?”
沈清蕪斜靠在沙發上,看著天幕閃爍的一點星星,忽然開口問,“院長跟你說什麽了?”
男人握住玻璃杯的手一,但旋即又從容地將它放在了茶幾上,語氣帶著幾分恰到好的疑,“什麽?”
“別裝。院長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要是有東西掉在了餐館一定會自己回去拿了。”的語氣很輕,卻又十分篤定。
賀妄的薄上揚,笑了一聲,“沈老師就是聰明。院長看出我在追你,讓我對你好些。”
這番話也不算是說謊,也的確像是院長能說出來的話,所以沈清蕪沒有半分懷疑。輕輕“哦”了一聲,語出驚人,“有點想喝酒。”
“剛才已經喝了不了。”賀妄難得一次沒答應提出來的要求,“喝點,小心不舒服。”
沒說話,隻是側頭用一雙清澈如泉的眼眸注視著他。
男人跟對視幾秒,驟然敗下陣來,妥協道,“行行行,我讓人去買。”
他打開門出去,避開沈清蕪跟手下人打了電話,著重強調了買酒度數低的酒。
手下人作很快,立馬就買了幾罐酒含量很低的果酒送上來了。
賀妄給沈清蕪倒了一小杯,自己也倒了一杯。
濃鬱的果香在口腔中迸發,口香甜順,嚐不出什麽酒味。
這絕對是他喝過最清淡的酒。
但沈清蕪倒是喝得很滿意,一口接著一口輕啜,玻璃杯很快見了底,側過來,細白的指尖點了點杯口,“還要。”
姿態漫不經心又自然,卻帶著說不出來的風和勾人。
男人又給倒了一杯,眸底墨漸深,“沈老師這是把我當陪酒男啊?”
沒正麵回答,語焉不詳地說,“不樂意啊?”
室的燈被他調了不算明亮的暖調,有一種溫和曖昧雜糅的氛圍。
沈清蕪鬢邊的發垂到了前麵,隨手捋到了耳後,但仍然有一小捋發落在了臉上,在燈的作用下著一微醺。
賀妄的結上下滾了滾,難以自抑地往那邊挪了挪,兩人的肩膀隔著布料到了一起,他漆黑的眸一瞬也不眨地凝視著,“當然樂意。”
“不過——”他低了聲線,“沈老師知不知道,陪酒男除了伺候倒酒之外,還能做些別的?”
房間靜謐無聲,男人說話時滾熱悠長的呼吸沉沉,裹挾著甜膩的荔枝果酒氤氳在空氣中。
睨他一眼,“知道,但是你也隻能想想。”
賀妄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你說得對。”
沈清蕪將杯子裏剩下的酒一飲而盡,目落在昏暗的夜幕中出神。
賀妄挲著玉扳指的表麵,頓了頓還是問出口,“有心事?”
其實不用問男人都能明顯地覺到此刻的心不好,不知是不是在福利院的一天讓回想起了往事。
但他覺得或許訴說出來比憋在心裏好些,如果願意的話,他會是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院長和你聊了好一會兒,有沒有告訴你我的世?”
沈清蕪忽然提起這個,賀妄挲的作一頓,如果不是當時他們距離沈清蕪很遠,他幾乎都要以為聽到了他和院長的對話。
他斂眸看著清冷的眉眼,“說了,你從小父母雙亡,很不容易。”
話音剛落,沈清蕪倏地低低笑了一聲,“騙人。”
男人湛黑如墨的眼底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他說的就是實話,“沒有。”
“院長不知道,我其實知道我是被父母棄的。”的一句話讓賀妄的神經驟然繃了,但沈清蕪本人的語氣倒是十分平靜,“那時候我太小了,還發著燒,其實是記不清了的。但有一次院長和老師在辦公室聊起我,被我恰好聽到了。”
“院長更不知道,長大後我去找過他們。”
脈相連的親是很玄妙的東西,那時候天真又固執,對的親生父母抱有一幻想。二十年前的偏遠地區貧困落後,萬一他們是真的養不活了不得已才丟了呢?把放在福利院門口至還有一線生機。
這個為父母找借口拙劣且概率渺茫,但還是潛院長辦公室,用保留下來的一點兒線索找到了父母。
也不是想要認回他們,隻是想要遠遠地看一眼,斬除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執念。
十五歲的沈清蕪功在街頭看到了的父母,很普通的一對中年夫妻,一起送一個和差不多大的男孩上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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