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一本正經道。
桑遠遠:“……”真的,這麼討厭的男人,真沒見過第二個。
氣了片刻,忽地笑了。約有種覺,幽無命想要先給一個盛大的婚禮。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
四個人很快就整理完畢。
桑不近不知出于什麼考量,又換上了裝,畫的是偏英氣的妝面。
云許舟反正是一眼也不看他,也不和他說話。一上車,云許舟便伏在車窗上看風景,幽無命則盤起來定。
桑遠遠有種在跟團旅游錯覺。
有皇甫雄的令牌在手,出各大城池倒是十分方便。
一路相安無事,很快就到了東州西境。再過兩座城,便能離開東州,抵達小姜——一旦到了小姜,便是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游,無需再提心吊膽生怕暴。
桑不近驅著車,通過城門。
桑遠遠發現幽無命好像遇到了一點屏障。他閉著眼,眼皮上出了火,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妖異。
額角滲出了薄薄一層冷汗,當是十分辛苦。
桑遠遠屏住了呼吸,更加仔細地縱著一朵卷在車底橫杠上的大臉花,用靈蘊藤及時填補道路上的小坑洼,確保車廂一晃也不晃。
這幾日雖然沒有修行,但專心做這件事,卻讓覺到對靈蘊的控制又進了一步,不用花費多心神,就能準地縱著它們,如臂使指。
一邊給幽無命做減震,一邊張地留神著他的靜。
他的呼吸中約也帶上了火意,后翼若若現,一旦有什麼不對勁,他就會把火氣渡到翅膀里面去。
這當口,自然是不得任何打擾。
深吸了一口氣,召出更多靈蘊藤覆在車外面。
就在這一霎那,忽聽‘砰’一聲巨響,車廂猛烈地一晃!
桑遠遠一半心神在車底,一半心神在暗中觀察幽無命,猝不及防之下,頭重腳輕,向著榻下面栽去。
幽無命睜開眼,一雙大手穩穩地托住了。
角微勾,他帶著些嗔意:“手腳。”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怔了下,然后一起笑了起來。
第一次在韓王宮見面,他開口對說的話,正是這一句。
恍若隔世。
外頭傳來了吵鬧聲。
原來有一架大車急速駛來,那車夫沒留神,和桑不近的車子重重撞在了一起。
車轅卡住了,一時竟是拆不開。對面車夫是個士兵,罵罵咧咧地跳下車,抬腳踹桑不近的車。
雙方同時起了車簾。
探頭一,齊齊呆住了。
當真是無巧不書,對面車中,坐著皇甫雄與蚌仙。
皇甫雄還沒來得及說話,那蚌仙已指著幽無命,聲了起來——
“哈!竟然是你這個窮鬼!”
只見蚌仙那飽滿的脯上下起伏,白潤的臉蛋還掛著淚痕,雙眼發紅,顯然方才正楚楚可憐地向皇甫雄傾訴委屈。此刻乍然看見了幽無命,激之下,臉上不自覺地出了猙獰的神。
這個男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猶記得,一眼就在人群中相中了他,放出了自己的金雀。等到看清他的面容時,是真的生起過從良的心思——若是這人家境好的話。
誰知,這窮酸鬼,居然當眾把的雀兒給賣了!
賣了也就賣了罷,偏還賣給了一個死鬼,死在了的床榻上,既害了的聲名,又害被抓到東都,戰戰兢兢等候東州王發落,這麼多天,嚇得人都瘦了好幾斤!
好容易盼到皇甫雄歸來,將從東王宮撈了出來,正在哭哭啼啼地向皇甫雄傾訴委屈,想要撈回些好,好巧不巧,居然在這個時候,讓撞上了這個該死的窮酸鬼!
蚌仙一時都不知道該先從哪一句開始控訴。
這一刻,桑遠遠的腦海亦有片刻空白。
這未免也太巧了!
針對皇甫俊與姜雁姬的種種設計,可以說是極盡完的。桑遠遠閑暇時無數次回想,都尋不出任何破綻。
沒想到,最大的破綻,居然這麼巧就撞了上來。
只要讓蚌仙開口說出幽無命就是那一日用金雀從姜謹真手中‘騙’去了五匣水靈固玉晶的人,皇甫雄必定就會想到,之后的‘偶遇’本就是幽無命的安排設計。再往下深想,牢不可破的猜疑鏈條,便要一寸寸地出現破綻。
‘早知道就該重新易個容……’念頭剛剛升起,就被桑遠遠果斷掐死。
世間最沒用的就是這個‘早知道’。弱者和強者最大的區別便是,遇上事兒,弱者腦中都是懊悔、自怨自艾、往別人上找理由。而強者只會做一件事——想辦法解決面前的問題。
從很早之前,桑遠遠就學會了強迫自己用強者的思維方式來面對任何事。
‘絕對不能讓蚌仙說出那晚的事!’瞬間確定了核心戰。
此刻,蚌仙剛說完了‘窮鬼’二字。
“嗯?”皇甫雄略帶不解,皺眉向蚌仙,“你也認得先生?”
蚌仙剛要說話,便被桑遠遠高聲打斷。
“好啊!”桑遠遠的眼睛里刷一下就流下淚水,指著幽無命控訴,“路過一座城,你認一個舊人,再路過一座城,你再認一個舊人,你到底是有多相好流落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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