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王宮的宮城和道路，既陌生，又悉。

桑州王帶著幽無命徑直去了書房，桑不近看了看桑氏母，欣地笑著，轉追了上去。

要談的事，著實是有點多。

……

桑遠遠被桑夫人帶到了曾經的寢宮。

一刻鐘后，桑夫人總算是哭飽了。收了眼淚，高高挑起了眉梢，得意非凡：“那父子兩個有什麼用！分明自己照顧不好閨，還給我打馬虎眼兒，說你誰都不記得了！沒用的東西，以后也不認他們，活該！”

桑遠遠：“……阿娘我確實是忘記了許多事，我可以看看這里嗎？”

“當然！”桑夫人道，“想添什麼只管對我說！”

桑遠遠環視著大殿。

來到這里，悉的覺更加濃郁了。

走到大木柱的邊上。

木柱子上，刻著一道道痕跡。

仿佛看見一個小孩，每年長高一些，父母兄長圍在邊，開開心心地在木柱上刻上一刀，然后一家人樂呵呵去慶生。

盯著木柱發了會兒呆，然后徑直走到宮殿一角。

墻角歪歪斜斜刻著一行小字——

“桑不近是烏大王八！還要從臺階掉下去！”

字跡雖然稚，但看一眼就認出這正是的字。破碎零散的畫面在眼前一晃而過，忽然便記起了當時的心境——發生什麼事完全不記得了，就只記得桑不近年頑皮，把氣得夠戧，那一瞬間的緒涌上心頭，與往昔共鳴了，恨不得把桑不近摁在地上一頓。

站了起來，腦袋一陣眩暈，脊背寒氣直竄。這，絕對不可能是別人的記憶！和桑不近，絕對曾經一起長大過！

桑夫人急急上前攙住了。

“阿娘，離家太久，兒不孝！”千頭萬緒涌到心中，捂住了，哭得像個孩子。

不知在哪里盡了委屈的孩子。

一哭，桑夫人哪里還抑制得住，當即手執著手，哭了兩個大花臉。

許久，兩人斷斷續續歇了下來。

“阿娘，”看著桑夫人腫了桃子一般的眼睛，桑遠遠迅速下了緒，手一招，拋出一朵大臉花，“來來來，試試這個！”

桑夫人瞪著大臉花，柳眉倒豎：“桑不近這個鱉孫！這麼好看的向日葵，他居然給我說妹妹放的是大花！我這心里還愁了好幾天喲！”

桑遠遠喜極而泣。

這都多久了，，終于聽到一個人正確地稱呼的大臉花了。

不過桑夫人這個罵法是不是出了點問題？桑不近若是鱉孫，那……算了，隨便吧。

桑遠遠笑笑地搖著頭，指揮大臉花往桑夫人臉上呼呼地噴灑養靈霧。

等到母二人做完了大臉花SPA，正殿中，晚宴也準備妥當了。

畢竟是幽州國君駕臨，該的禮儀還是不得。

侍魚貫而，助桑遠遠洗漱、更。

這一回穿的是月白的袍，綴滿了繁復的暗織花樣，頭上頂著不大不小的華冠，如緞一般的長發披散在腦后，對鏡一照，不知年紀，只知是人間絕。

侍攙著步設宴的大殿。

燈火輝煌，上首兩首王者行禮之后，端正對坐。

桑遠遠能覺得到，桑州的文武百亦是個個繃著脊背，張得不行。

坐在幽無命下首的是桑州首相，他真正是如坐針氈，朝著幽無命的那半張臉上居然浮起了細小的皮疙瘩。

桑遠遠落座之后，忍了又忍，才沒把笑容浮到臉上。

這一回，與幽無命之間隔了好幾個座次。他要看，便得側過大半個，視線著邊首相的鼻子經過。

這樣一來，坐在他邊的那個鵪鶉首相更是渾難，一張刻板的方臉上生生出了幾分哭相。

桑遠遠憋著笑，覺到幽無命在看，便朝著他的方向不聲地舉一舉杯，飲一口果酒。

他立刻滿飲一杯，然后故意把杯子重重落在案桌上，示意他喝了。

這些日子朝夕相伴早已習慣了，今日卻忽然這麼隔著大半個宮殿遙遙相說不上話，兩個人都覺到了一點心照不宣的默契。

暗中做一點小作，悄悄往來，十分新奇有趣，你來我往，桑遠遠很快就喝到微醺，心中覺得喜悅。

寬敞威嚴的殿堂之中，他見坐在燈火下，上罩了一層朦朧暈，出塵絕世，仿佛偶然降在了眼前的仙子一般。的芒那麼明亮，照進了他這滿黑暗。

他輕笑著，舉杯連敬桑州王。

終于，桑蔭不甘不愿地清了清嗓子。

“眾卿，幽州王今日親赴桑州，誠意求娶，孤決定，與幽州聯姻，將小遠兒嫁給幽州王。眾卿以為如何。”

眾卿：“……”你自己都決定了，又把幽無命這尊羅剎供在這里，大伙兒還能以為如何？

“恭喜主君，賀喜主君！恭賀幽州王。”眾人齊齊發聲。

桑遠遠抿住，垂眸著桌面，心中一時有些恍惚。

，就這麼，嫁了？這麼順利？

桑州的一切，都讓到如墜夢中。手中的玉杯里盛著紫的桑果酒，晃一晃，只覺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那樣不真實，好像隨時會棄而去。不自覺地把果酒一杯杯飲下，時不時偏頭看一看旁的父母親人，以及斜對面的幽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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