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川之中倒是儲存了不清新至極的空氣。
幽無命掛在一面如鏡一般的斷川之上,沉著眉眼靜待許久,終于警惕地收刀下落,攬著桑遠遠,站定在兩面前后錯的冰川之間。
腳下是一段扭曲的明軀。
他們曾在冰山中遇過的,冥龍。
幽無命蹲下,把手摁在冥龍的尸上,探了一探。
“剛死不久。”
這樣的災難面前,被殃及的池魚數不勝數。
“希哥哥他們都安然離開了。”桑遠遠喃喃道。
除了幽無命之外,落這冰川運的人,絕對沒有半點生還之機。
“很擔心嗎?”他問。
慢慢點了下頭,直到此刻,仍覺頭重腳輕,有些難以置信。
幽無命凝視片刻,從腰間出玉簡:“喏。”
桑遠遠接過,抿了抿,毫不遲疑地折斷。這種事,逃避無用。
“幽無命!”玉簡對面傳來桑不近的咆哮,“我小妹呢!”
一聽這聲音就知道沒被殃及。
桑遠遠后知后覺,發現自己腰帶里那些玉簡早已全碎了。
原來剛才桑不近就聯絡過,只是墜落的風聲太響,加上那地山搖的嗡鳴挪移聲,蓋過了對方微弱的聲音。
“我們沒事。哥哥做好善后事宜即可。遲些會合。”桑遠遠鎮定道。
聽這麼一說,桑不近立刻便放了心。
碎了玉簡,桑遠遠偏頭向幽無命,瞬間眉眼全是的依賴:“現在怎麼辦?”
幽無命:“……”
看方才對桑不近說話的模樣,還真以為這小果子有竹呢。
轉念一想,這是人前逞強,唯有在自己面前才會暴弱,心中不洋洋自得,翅膀沒打招呼便舒展開來。
為了掩蓋無故翹翅膀這事,他一把攬住了,雙翼一展,掠向前方。
穿行片刻,桑遠遠忽然出小手拽了拽他的裳。
“幽無命,熄火。”
幽無命:“……”
他在一塊突起的冰臺子上穩住了形,滅去了黑焰。
半晌,二人都看到了。
七彩的微,被冰川折放大之后,氤氳了朦朧一整片。一片黑暗之中,左前方這一團暈,就像是暗夜中的一只螢火蟲。
他的翅翼上重新燃起了焰。
“有意思。”
像幽無命這種自帶導航的男人,只消看上一眼方位,便不用再對照著地圖前進了。
漸漸接近那團暈,二人意外發現一路上多了許多冰下生的尸。
忽而狹窄忽而空闊的冰川谷道上,橫七豎八地躺了不冥龍——它們個子大,最醒目。
那些歪斜的冰中,細細碎碎地囤積了無數小的尸。蝎、蟻、蛇。
“燒燒看。”桑遠遠指著這些尸骨,一本正經地向幽無命建議。
幽無命角一:“小桑果,你?這個最好不要吃。”
他賤,悄悄嘀咕了一句——“就惦記著吃”。
“你才是滿腦子惦記著吃。”桑遠遠道,“我覺有點不對。”
黑焰過。
“唔……”幽無命道,“確實,尸之中蘊藏了七彩之力。”
桑遠遠小臉嚴肅:“所以為什麼,這冰下的,名字都帶著‘冥’。”
幽無命瞇了瞇眼,收起了漫不經心,沉片刻,道:“這七彩,便是‘冥’?”
二人停在原地,思忖起來。
當初桑遠遠曾中過金冥雪蛾之毒。
如今回想起來,所謂的金冥雪蛾,其實本就沒有形——只有虛弱的人才會看見它們,且被它們毒害。
“冰川之中,本不應該有那麼多生存居住。它們能活下來,會不會正是因為,‘染’了那東西?”桑遠遠指向七彩暈。
“極有可能。”幽無命了手臂,將圈護在懷中,翼一展,繼續向前掠去。
劇變之后的冰川,呈現出獷大氣的,道道通天的線條嶙峋巍峨,穿行夾之中的幽無命和桑遠遠,就像是行走在巨人的骨骼之間。
目的地越來越近。
“桑果。”幽無命的聲音忽然冷低了許多,“前方有鬼。”
桑遠遠:“???!!!”
在這種地方,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有點不厚道了。
他找了塊相對平整的冰臺,停了下來。
桑遠遠凝神出去,目之所及,只有一個個巨大無比的龐然大的廓,被他方才的話弄得疑心生暗鬼,只覺這些巨大的冰川就要活過來,變頂天立地的大鬼,撲殺了和他這兩只小小的侵者。
“留你在這里,我不放心。帶著你過去,也不放心。”幽無命一瞬間作出了決定,“離開這里,不去了。”
桑遠遠:“……幽無命你還記得自己寫的那個古墓探險故事嗎?停在揭曉謎底的地方,你良心不會痛嗎?”
幽無命:“……”
“是什麼樣的鬼?”問。
“力。”幽無命凝著眉眼。
桑遠遠一頭霧水:“力?”
他思忖片刻,把捉到懷里,滿臉無奈:“真是個好奇果。罷了,天塌下來,我給你頂著。”
黑翼一展,急掠前方。
行了千余丈,桑遠遠忽然便覺到了幽無命所說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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