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垂眸看了片刻才輕笑一聲,卻并沒有接的意思。
“你給得起的東西,朕都可以自己去拿。”
他輕嗤開口,語氣雖帶著幾分漫不經心,卻也著不容反駁的底氣。
荀君嘆息一聲:“皇上的胃口比臣妾以為的要大得多。”
殷稷放松脊背靠在椅子上,雖說這一路上他沒鬧騰謝蘊,可這些年一直為毒所侵,對多還是會有些影響的,只是面上他并未出分毫。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扯了下角,“你荀家所有,皆出自朕。”
他目落在荀君上,并不算凌厲,可卻仍舊有逐漸濃郁的威蔓延開來,“朕予你的,是賞,不予你便是罪,你比太后要剔,理應明白這個道理。”
荀君靜默片刻,隨即長嘆一聲:“臣妾知道了,臣妾還有另一份東西要送于皇上。”
再次退了下去,隨即取了一份不算厚的冊子過來,這次沒等殷稷來拿,主遞到了他手邊,顯然是覺得這東西比那盒子更有分量。
“太后掌管宮闈多年,與宗親素來走得極近,雖說皇上如今乾坤獨斷,宗親已然不氣候,但若是這本冊子在手,想來日后皇上若是想做什麼不合綱常之事,也能省些麻煩。”
殷稷食指起起落落,有規律地敲在那冊子上,他承認荀君足夠真誠,想來這東西是太后的底牌了,如此輕易就了出來,可見是有誠心,但對他而言,還不夠。
如同荀君所說,他如今乾坤獨斷,區區宗室,能奈他何?
這些東西的價值對他來說,著實不算大。
見他遲遲不言語,荀君的臉終于有了些變化:“皇上還不滿意?”
殷稷歪了歪頭,眼底閃過一興味:“你荀君是吧?如今的荀家你做主了?”
荀君垂眼,兩只手不自覺握在了一起,雖然眼下的殷稷看起來和以往的晴不定不大一樣,但仍舊有種不太好的預。
“荀家這一代無人,臣妾也不過是趕鴨子上架……”
“那朕就給你一個機會吧。”
他敲了敲桌面打斷了對方的話,可那不疾不徐的靜卻宛如鼓槌,一下下敲在荀君心上。
“……什麼機會?”
殷稷又扯了下角,眼底的緒卻再也看不清楚,只有聲音清晰而緩慢:“自然是選擇的機會,你給了朕兩樣東西,那朕也允許你選擇兩樣。”
他敲了敲手邊的冊子:“太后的善終……”
指尖微微一轉,指向了方才荀君隨意放在矮幾上的盒子,“荀家的名聲……”
指尖再次轉換方向,落在荀君上,“和你荀家的脈,你選什麼?”
荀君指尖不自覺收攏,攥了拳,早就知道皇帝沒那麼容易放過荀家,早在蕭竇兩家抄家的時候,和太后就已經預見了荀家的下場,可是真的走到這一步了,還是會讓人覺得絕。
三選二……要如何選?怎麼做得出選擇?
殷稷似是知道難以抉擇,并沒有催促,翻開冊子看著里頭的東西打發時間。
門閥割據,皇家腐敗,宗親子弟的所作所為并沒有比世家子弟好到哪里去,有些甚至更惡劣,畢竟殷時那種敗類,不會是個例。
然而看著這些東西,殷稷眼底并沒有多波瀾,宗親要除,但還不是時候,他答應了謝蘊,以后不能再頂著一個暴君的名頭,所以行事不能再和以往似的簡單暴,只看結果。
且等等吧。
可是荀君想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
“不選嗎?”
他合上冊子,眼底帶著幾分不耐,“要不要朕幫你?”
荀君豁然抬頭:“不必了,臣妾三個都要。”
殷稷并不惱,雖然在謝蘊面前他頗有些稚,些許小事就能生上半天悶氣,可外人面前卻鮮有緒波,連眼神波瀾都吝嗇。
“貪婪。”
他只是淡淡說了評價,毫無緒的兩個字卻得荀君雙一沉,險些又跪下去,然而咬牙撐住了,不會取舍權衡,應了姑母要保全荀家,那自然不能讓荀氏子孫遭滅門毀譽之罪,而太后雖然做下過不錯事,可從無一件是為自己。
一生都在護佑荀家,不能讓不得善終。請下載小說app閱app閱讀最新容
“臣妾還有一樣籌碼。”
沉聲開口,抬眼直視著殷稷,哪怕心中滿是不安,也不肯退半分。
“哦?”
殷稷語氣中略帶驚奇,荀家累世經營和太后的一生鉆研,都已經被獻了上來,荀君手里還能有什麼呢?
“說來聽聽。”
荀君深吸一口氣:“臣妾有一計,能讓皇上再不后宮困擾。”
殷稷一頓,眼神這才有了波瀾,荀君竟然提起了這件事,他有些意外,卻又覺得在理之中,他要遣散后宮的事雖然還沒明確頒下圣旨,但也從未遮掩,被察覺到了意圖也不算奇怪,只是——
“一道圣旨的事兒,朕何須你來獻計?”
他語帶嘲諷,荀君卻不卑不:“遣散后宮容易,可日后呢?皇上即便立后,也會有數不清的朝臣勸您納妃,臣妾此法可一勞永逸。”
一勞永逸……
殷稷沒了言語,垂眸靜靜看了荀君片刻,起走了。
荀君被看得愣住,直到人出了長信宮主殿,才反應過來殷稷的意思,這應當是答應給個機會試試了。
連忙追了出去:“臣妾謝皇上恩典。”
殷稷頭都沒回,只聲音不咸不淡地傳了過來:“好生伺候太后吧,朕不日便會大婚,莫要給朕添麻煩。”
荀君再次應了一聲,目送著他走遠,這才上一,踉蹌兩步扶住了旁的燈臺,豆包連忙上前來扶了一把:“娘娘,你沒事吧?”
荀君沒說話,后心卻有冷汗一層層地冒出來,激得止不住地戰栗。
皇帝如今太過莫測,方才也是無路可走之下才賭了一把,好在是賭對了,荀家日后雖會淪為庶民,可再也不用提心吊膽了,答應姑母的事,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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