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騭的猜測並沒有錯,張溪就是要利用大泉當千引發東吳價波,然後讓荊州世家大族通過各種渠道收購東吳軍糧。
東吳那邊從來都是產糧區,因此,些微的糧草價格變,在早期並不會引起東吳方面的警覺,畢竟這些年東吳也可以說是風調雨順,誰也不會認爲一個產糧區會到缺糧的程度。
當然,這也僅僅是張溪計劃的一環。
說實話,僅靠這種商業手段來達到搜刮糧食的目的,其實本不可能達到張溪需要的效果孫權完全可以利用行政手段,一紙詔令阻止東吳境的糧食外流。
畢竟,蜀漢和東吳在名義上是敵國,東吳下詔控制糧食外流,完全合合理。
這年月,什麼商業手段都比不過皇帝的一紙詔書。
所以,張溪必須給這個計劃加上一層保險,而這,也是兗州爲什麼徐庶集結了二十萬軍隊,卻有兩個月的時間一直在按兵不的原因。
徐庶同樣在等,等大泉當千影響的擴大,等待孫權下達阻止糧食外流的詔書。
如果再和平年代,以東吳的世家大族底蘊,以東吳佔據的產糧區存糧,孫權一紙詔書止糧食外流,然後再用歷年存糧緩解民間的糧食缺額,那麼這次大泉當千的影響,就會被降到最低。
可問題是,如果在戰時,前線需要大量使用糧草保持戰力,那麼民間缺糧的影響,就可大可小了。
作好了,什麼事都不會發生,但如果作不好的話,面對前方大軍境,後方卻糧草缺的況,孫權就必須做出選擇——到底是保證前方糧草供應,還是選擇保證後方百姓民生,維護穩定。
因此,當步騭發現建業都開始缺糧的時候,立刻進宮,去跟孫權商議對策。
孫權當然也不是傻子,他一聽就知道事的嚴重.但萬幸,孫權覺得自己還有補救的機會。
只要自己提前做好應對準備,缺糧造的影響,完全有可能降到最低。
比如說,孫權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藉口戰事將起,爲了保障軍糧供應,即日起停止大宗糧食易,嚴控漢吳兩國邊界,嚴查糧食走私。
這樣就能阻止東吳糧食繼續外流了。
至於已經造的糧食缺口,孫權覺得,完全可以從其他地方調糧食來補全。
比如說,州。
州在這個年代,確實不算是什麼大的產糧區,但是這地方的氣候好啊,稻穀在這邊可以達到一年兩甚至是三。
就算單季產量不及江東之地,但靠著數量優勢,也能彌補這個缺陷。
而且吧,州在漢末紛的近五十年時間裡,難得的保持著相對的安定,雖然近些年戰不斷,但還不至於把州的存糧家底掏空。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孫權的地緣政治概念裡,他的統治核心區域,應該是在江淮一代,州那地方,是好是壞,其實孫權並不在意。
因此,孫權調州存糧來填補江淮地區的糧食缺口,一點猶豫都沒有。
至於州會因此到什麼樣的影響,孫權本不在乎。
而這些,就是孫權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應對方案步騭仔細權衡了一下,也覺得是如今局面的最優解。
但,可惜,就在孫權準備下達這兩項詔命的時候.淮南陸遜送來軍報,徐庶兵分三路,出兵徐州,淮南。
如果說,這次蜀漢出兵進攻淮南,徐州還算是在孫權預料範圍之的話,那麼潘濬從零陵郡出兵,黃崇從桂郡出兵,兵分兩路,夾擊州蒼梧郡,就不在孫權的預料範圍了。
蒼梧郡這個地方,不僅鄰荊州刺史部,同時,它東側的南海郡,也是揚州和州的界郡。
蜀兵進攻蒼梧郡,就可以直接切斷南海郡和州其他郡縣的聯繫,阻止州糧食外流要說這不是張溪搞的鬼,打死孫權都不能信。
而且,最要命的是,如今淮南,徐州一線已經開戰了,州也有了兵的向.你猜猜,接下來江陵那邊會不會進攻江夏?!
孫權用腳後跟想都知道,這不過是早晚的事而已。
而一旦三線戰事驟起,孫權再下令阻止軍糧外流,那這事兒的影響,可就大了去了。
是,出現了戰事,孫權如此下詔能顯得更加的名正言順。
但是,事也可以反過來想,前方戰事剛起,在後方國都的建業立刻就下詔止糧食外流,你讓百姓怎麼想?!
會不會是大吳真的缺糧到了一定的程度,得大吳皇帝不得不用下詔的行政手段來阻止糧食外流?!
畢竟,以前大吳對外征戰,可從來沒有這樣的先例的。因此,在戰事還沒有發前,孫權下詔止糧食外流,雖然有非議,但並不會影響人心。可如果當戰事已經發了,孫權就不能這麼做了,繼續這麼做會導致建業人心離,進而影響到前線士卒的士氣和軍心。
畢竟,不管在什麼時代,後方是不是缺糧草,對前線士卒的作戰意志都有著決定的影響。
所以啊,當淮南和州戰事發後,孫權卻反而有點投鼠忌,無法用簡單暴的方式來阻止糧食外流。
至於調州糧食來填補江東糧食缺口的事兒,隨著蜀漢出兵州,讓州淪爲戰區,也會嚴重影響到調糧的效率。
畢竟是要通過蒼梧郡這個戰區的嘛。
更爲麻煩的事,去年因爲兩宮之爭的事兒,孫權調回了兩次平定州之的大功臣呂岱,導致現在的州並沒有重臣鎮守。
如今州再次陷戰火,如果沒有足夠分量的重臣去持擊退蜀賊,保證糧食北調的事,州糧食可沒那麼容易被送到建業來。
孫權做出的第一批應對策略,完全失效了。
而且,現在孫權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做出第二次的應對。
爲此,孫權跟步騭,顧雍,呂岱,全琮等人再三商議,終於做出了第二套應對方案。
缺糧方面,孫權會親自去跟江東世家大族商議,如今也只有他們手裡有一些存糧,孫權需要說服這些世家大族停止走私糧食出境,停止哄擡兩糧價,拿出存糧填補流所需,維持住東吳境的糧價,儘量不要因爲糧價波而影響前線作戰。
這個,是孫權需要去跟江東世家們妥協的事。
至於州方面,孫權只能再次把呂岱從建業再派往州,讓他去那邊主持大局,儘快擊退蜀兵寇,保證州糧食能儘快運送北上。
步騭和顧雍都計算過了,只要孫權能在三個月完這些事,暫時堵住了糧食空缺的窟窿,那麼就不可能會影響到前線作戰。
而三個月過後,江東的糧食也該了,一旦新糧庫,哪怕有再多的流言說江東缺糧,也不會印象東吳的民心。
不得不說,以如今的東吳治政班底的能力,只要孫權不變得突然昏聵,東吳大概率是不可能出現太大的問題的。
而孫權顯然也知道,什麼時候他可以閉著眼睛做事,什麼時候應該支棱起來.現在顯然不是搞鬥的時候。
因此,孫權以最快的速度執行了這套方案,呂岱甚至在決策出來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建業,授命南下去指揮州之戰了。
只是,呂岱才走沒到十天,孫權卻連著接到了兩個極大的噩耗。
一個,是從淮南傳來的。
陸遜和朱據兩人,在淮南一線擋住了徐庶和毌丘儉的聯合進攻,而屯駐在山郡的諸葛誕,也擋住了濟郡的胡遵的進攻.眼看著就是又一個僵持局面的誕生。
可就在這個時候,兗州東郡的文欽,突然繞道泰山郡,從泰山郡攻了瑯琊郡。
而在瑯琊郡守備的東吳大將軍諸葛瑾,連戰連敗,被退守瑯琊郡郡治瑯琊縣。
而一旦瑯琊郡失守,文欽就可以順勢進下邳郡,切斷諸葛誕的後路,也可以切斷徐州的淮南之間的聯繫。
如今,陸遜已經分兵給孫韶,讓他儘快沿著泗水北上,進下邳郡,馳援諸葛瑾。
而第二個壞消息,來自江夏方面。
水軍方面,襄水軍鍾離牧,領兵兩萬順漢水而下,跟江夏水軍統領張承在漢津口對峙。
江陵水軍統領羊衜,益州水軍統領王濬,合計率領水軍五萬進攻陸口,跟陸口守將朱然,以及三萬東吳水軍對峙。
陸軍方面,張溪領兵五萬,從江陵而出,進攻江夏郡章陵。
五日後,章陵失守,張溪領軍,跟夏口的薛悌隔江對峙。
江夏戰火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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