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在重兵把守的天牢被救走，竟然還無一人察覺，直到三日后，才有人發現了端倪上報。

容祁目一沉，抱著晏青扶進了小院，一邊朝外吩咐。

“先宮告訴皇上，查清楚這幾日所有進天牢的人。”

“是。”

譯岸領命離開，姚太醫拎著藥箱急匆匆從外面走過來。

“過來看看。”

容祁攔了他要行禮的作，頷首示意。

此時晏青扶臉已有些好轉，坐在榻邊上，姚太醫搭了一方帕子到手腕。

一及手帕上的溫度，連姚太醫都有些不適地蹙了蹙眉，眼中神也凝重起來。

“這八月的天還不算涼，緣何小姐的手……這樣冷？”

姚太醫喃喃了一句，從脈象上卻探不出任何不對，觀面又不像中毒，他一時心中也疑得很。

“除卻上冷，小姐可有別的不適之？”

不敢隨意開口論斷，姚太醫便又問。

晏青扶斂了眼，細細地捻了捻指尖，才說。

“被垠花倒刺勾著的地方，有些熱，不知這可算奇怪之？”

姚太醫搖頭。

“止藥發作用的時候，傷口有些熱乃是正常。”

“可除卻這，再沒有別的地方不適了。”

而且從樓閣到這的距離，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已然比著方才好了許多，就好像在樓閣里上的冷然，那如同置冰窖的覺，只是錯覺一樣。

活了一下有些僵的手臂，姚太醫聽了顯然也是疑，但探不出其他的不對勁，也只能斟酌著說。

“許是小姐這兩日了涼。”

這理由算得上牽強，但看不出病因亦不能隨意用藥，容祁喊退了姚太醫，有些后怕地拉著晏青扶問。

“除了這些，再沒有別的不舒服了嗎？”

“現在已比著方才好多了。”

晏青扶反握住他的手，搖頭，遲疑了片刻又說。

“也許真如姚太醫所言，只是簡單的了涼。”

容祁自是不信。

他剛才抱著晏青扶的時候，上冷的如數九寒天的冰窟窿里撈出來的一樣，怎麼可能是了涼？

他下意識地覺得這蹊蹺也可能和惠安公主有關，頓了片刻，喊來暗衛。

“快些查到巫師是被誰帶走的。

順便著人去西域，仔細探查垠花相關的事。”

吩咐完這些，容祁仍不放心，搭了晏青扶的脈象又看，仍舊探不出什麼。

這樣反復著探了幾次，晏青扶攔住了他的作，沒再讓他折騰。

皇宮的事有蹊蹺，巫師被劫走竟然毫無蹤跡，容祁猜著是有應的人才這樣順利，再三代與姚太醫留在小院看好晏青扶之后，他便了宮。

“沒有，天牢一向守衛森嚴，尋常的人沒有圣旨，是斷斷不能靠近的。”

容瑾篤定的話落下后，容祁沉默片刻，沒有反駁，只問。

“皇帝是傳了何人問的話？”

“是天牢衛軍的副統領。”

也是容瑾的心腹，對皇室忠心耿耿，容瑾對他說的自然深信不疑。

容祁自然聽過這人，聞言又道。

“只憑一人之言未必能窺得真相，皇帝若想真查清楚應之人，不如多傳些人問話。”

“皇叔是不信副統領……”

容瑾剛問出聲，容祁抬手，止住了他后半句話。

“皇帝不想傳人問話，也并非是因為完全相信副統領吧？”

容瑾多疑，待在他邊的副統領固然是心腹，也不一定事事能得他信任。

容祁一雙清厲的眼掃過去，頓時便將容瑾的神都收之眼底。

容瑾一時覺得他窺探到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事，難得有些心虛。

“皇叔……”

果真下一瞬，容祁確無誤地說出他的想法。

“你是覺得皇宮管理森嚴，不會出現這樣吃里外的人，里應外合放走巫師。”

“朕沒有……”

“無需在本王面前說這些謊話。”

容祁打斷他的話，坐回座椅上撥了撥茶蓋，等著他繼續說。

書房沉默了許久，容瑾才說道。

“侄兒確有此意。”

容瑾是覺得宮里沒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放人，放走的還是西域的巫師。

所以容祁說皇宮有應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就覺得容祁猜錯了方向。

雖說容祁的確料事如神，但這猜測毫無憑證，也沒有頭緒，容瑾自然不相信。

“皇宮的衛軍是多時間換一次班？”

安靜凝重的氛圍中，容祁突然抬頭問他。

“回皇叔，是兩個時辰。”

容瑾略一思索，便回道。

這樣說著，容瑾心中還有疑，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問這些。

“既然你知道是兩個時辰，三日前晚間戌時二刻，為何提前了一刻鐘換班，換班的偏偏是本來早就該歇下的衛軍副統領，這些東西，皇帝難道就不覺得有蹊蹺？”

啪嗒一聲，茶蓋落回去，容祁揚著眉，一聲反問落在屋。

容瑾頓時怔愣，電火石間，已明白了容祁的意思。

原本還不到換班的時候，衛軍卻提前換了班，早該歇著的副統領偏生那個時候親自帶人去換班守天牢，而那日晚間，巫師就被人掉包送走了。

而且能藏著整整三日沒人發現，若說這其中沒有人勾結和授意，自然也是不可能。

副統領，竟然在騙他！

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容瑾只覺得半刻鐘前信誓旦旦反問容祁的樣子仿佛是個笑話，他臉上火辣辣的，著心頭的怒意，仍恭敬地對容祁拱手。

“是，皇叔，侄兒省得。”

“去理吧，希這次，皇帝可不要讓本王失。”

容祁頷首，接著站起，意味不明地落下一句。

容瑾一聽這句話，頓時心頭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他當然察覺得到這些時日里，容祁有意無意地將朝中大權都付到他手里。

他是有意要做出一番就的，不然這些天也不會夙興夜寐，勤勤懇懇地在書房和而臥。

一方面想早點理清楚朝政的事，另一方面，當然也想讓容祁看清楚，自己這個“傀儡”皇帝，也并非一無是。

可沒料想自作聰明過了頭，弄巧拙，倒是先在容祁面前丟了臉面。

“是，皇叔。”

容瑾回過神，趕忙應聲。

而這番容祁剛出書房，抬步拾級而下，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轉頭往另一邊去。

“哎，王爺？”

前總管送他出宮，見他忽然轉頭換了方向，疑地追上去喊。

“出宮的路……”

“回去告訴皇帝，書房的太醫，借與本王用一用。”

容祁瞥了他一眼，吩咐道。

前總管忙點頭哈腰地應著。

“奴才這就去，只是不知王爺，想要哪一位太醫王府伺候？”

“太醫院所有太醫。”

他這句話說出來，前總管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地抬頭看著容祁。

“還不去辦？”

察覺到他的眼神，容祁蹙了蹙眉，又道。

前總管被這如刀子一樣的神看的頓時一激靈，應了聲就轉頭往書房跑。

而這邊容祁走后，容瑾就馬不停蹄地喊來了衛軍副統領。

起初他套話的時候，副統領倒是咬死了沒人過去，裝傻充愣地騙著容瑾，直到容瑾忍無可忍地發了一通脾氣，將三日前夜間換班的蹊蹺說了出來，他才吞吞吐吐地，沒再堅持說沒有人過去。

一見他這幅樣子，容瑾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頓時大怒，問副統領是替何人瞞。

可副統領怕歸怕，卻不肯說是得了誰的命令才對著容瑾撒謊。

天威之下豈能容人挑戰王法和君命？容瑾當下命人捉了衛軍副統領天牢一邊嚴刑供，一邊設了局等人來救副統領。

可直等了這麼兩日，也不見人局，副統領日日刑卻不供出幕后主使，宮里宮外也看不見半點風波。

容瑾整日面上不帶笑，皇宮里伺候的人都戰戰兢兢的，苦不堪言。

他白日都忙著，夜間也整宿睡在書房或者乾清宮，這一來二去還不到幾天，后宮的妃嬪倒是齊齊坐不住了。

幾個不寵的妃子來吃過幾次閉門羹之后，乾清宮里又來了位人。

一見面前的妃子，前總管頓時諂地迎上去，先是行了禮，才笑著問。

“沅妃娘娘怎麼這會來了。”

后宮之中大多是平衡前朝需要，容瑾一向雨均沾，若說真有誰得了幾分寵，那這個人，非面前的芷音莫屬。

這位娘娘半個月前才晉了從二品的妃，宮不到半年，已經是主位了，還無家世扶持，圣眷優渥，任是誰見了也要結幾句。

芷音先關心了容瑾的子，才有意無意地打探到這幾天發生的事。

塞了銀兩過去，又是容瑾跟前的紅人，前總管倒也沒多做猶豫，便將事撿著說了說。

得知副統領跟旁人里應外合放走了巫師，芷音面閃過幾分詫異。

未宮前就聽姜溯說過，這個副統領對皇家的人忠心耿耿，除了容家人可沒別人能使喚得。

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將他買通救走人？

救的還是敵國的巫師。

心中察覺出幾分不對勁和蹊蹺，但面上未顯出

來，只打著關心容瑾近況的幌子，又多問了幾句，才從乾清宮外退了出來。

回去的路上，心事重重的，搭著宮的手走，一時也沒察覺，直到差點撞上了人，才反應過來抬頭去看。

面前是容祁和晏青扶。

晏青扶知道了這兩日皇宮中發生的事，心中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惠安公主。

畢竟除了，也無人能明正大地買通副統領而不被察覺。

早就和西域有瓜葛，若做出這樣的事倒也不奇怪，此番二人宮，便是晏青扶想著借副統領的手，試探一次惠安公主。

晏青扶也沒想到能在這個地方撞上芷音，二人俱是一愣，隨即芷音福行禮。

“臣妾參見王爺，長姐。”

容祁點頭算作應了，本是一段小曲要錯離開，芷音看著晏青扶的臉猶豫了片刻，忽然回頭道。

“可否請長姐往旁邊涼亭一敘？”

二人一同來到涼亭，四下無人，芷音才抬頭看著晏青扶。

“長姐這幾日去了何，見了什麼人，為何面這樣差？”

開門見山道。

晏青扶訝斂下眼，遮住眼中的訝然。

雖說這兩日的確未有歇息好，但太醫查不出端倪，也沒有多做猜測，為何芷音一開口就問這幾日去了何？

這話中意思無非是晦地告訴，是因為著了道，不是病著，臉才不好。

一時沉默著，芷音又主解釋。

“我宮前喜好讀些孤本，對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多有些研究。

長姐臉不好，想必也尋太醫看過了，不知太醫如何說？”

“許是這幾日有些著涼。”

“是太醫也看不出端倪，才下了論斷說是著涼吧？”

芷音打斷的話，篤定地道。

“妹妹何以這樣說？”

晏青扶心頭一，抬頭問。

“妹妹不才，斗膽一猜，姐姐這幾天，可是遇見過什麼西域的人？”

“也算是遇見。”

公主府夜宴，和府上種的垠花，也勉強算作是見過西域人。

“姐姐上寒涼，夜間焦躁難安，所以面難看了些，便聽信了太醫的話覺得只是風寒？”

芷音忽然往前走了兩步，攥住了的手腕，又道。

晏青扶自然是不信的，早懷疑自己是著了惠安公主的道。

可太醫院的太醫看了個遍也無人說得出是中了什麼毒或被下了藥，容祁也一日三次地探著的脈象，卻都看不出一點端倪。

越是查不出什麼，容祁心中就越擔心，不顧晏青扶的阻攔，派人往五湖四海去尋養著前在山中的那位高人。

這幾日上涼，夜間心頭煩悶不安，也總惶惶然地覺得，要出什麼事。

恍惚想著，便聽見芷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看不出端倪當然是因為，姐姐本就不是中了毒，也并非被下了藥。

若我沒看錯，姐姐是著了西域人的道，被人取用巫蠱之其氣，起初并不明顯被人察覺，但短則半月多則一月，尋不到解決辦法，便只能悄無聲息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