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夭印象里那場席卷北疆的時疫,遲遲沒有到來,就如同懸而未落的另一只靴子,讓人隨時提防著,反而愈發張。
不過一早做好了準備,提前熬制出大量防疫藥膏,分發給來看診的病人們。
這幾座城池的百姓將奉若神明,有好事的嬸子大娘,甚至開始給張羅媳婦兒。
“陸神醫今年貴庚啊?娶妻了沒有?家里還有什麼人啊?”
陸夭對于這種好意,通常也不好拒絕得太直白,所以干脆撒個謊,以絕后患。
“家里從小給定了娃娃親,還沒過門。”
“這樣啊。”
大嬸難掩失,不過一想也有道理,這麼出的小伙子,怎麼可能沒主兒呢,其他姑娘又不是瞎子。
“那你介不介意娶個平妻,不是我吹,我家姑娘長得跟水蔥兒似的,紅廚藝都不在話下,考慮考慮?”
話音未落,就被旁邊的大娘強勢開。
“還平妻?想什麼天鵝屁呢!”說著便對陸夭殷勤笑道,“我侄兒,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當個妾就行,你要說可以,我馬上就把人給你領來。”
陸夭額角一陣猛跳,覺汗都下來了,怎麼還有這種說方式?
大嬸大媽都太強悍了,看來生兒也不容易啊,不但負責自產,還得負責自銷。
“著實謝謝二位的好意,但我家未婚妻有個病,善妒。”面不改說著瞎話,“所以實在是無福消。”
那兩位嬸子大娘對視一眼,立刻炸了鍋一眼。
“這人怎麼能善妒呢!不是我說,你可不能太慣著,這還沒過門呢!”
“就是啊,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天經地義嗎?以為是什麼天仙,能讓人對著永不厭倦!”
陸夭被兩位已婚婦的氣勢震懾住,訥訥道。
“也不過就是求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已。”
話音未落,就被一左一右圍住。
“那都是話本子里騙小姑娘的,不能信。”
“對,所以要多看看邊的野花,我家大妮兒就不錯。”
眼看陸夭招架不住,就在這時,覺后領被人
拉住,然后一外力將從座位上拎開。
“陸神醫要休息了,下午再看。”
那兩位嬸子大娘意猶未盡,剛要發作,但轉頭一看是積威日盛的寧王,只得作罷。
其中一個膽大的還暗問陸夭。
“家里真有未婚妻嗎?不是騙我們的吧?”
“本王作證,陸神醫家的那位確實善妒。”寧王說得煞有介事,“都城百年世家生慣養的大小姐,一言不合就要人命那種。”
鑒于寧王平素冷傲形象深人心,所以那兩位立刻被震懾住了,半晌才訥訥開口。
“這麼兇悍啊,真的要人命嗎?”
“難怪陸神醫嚇那樣,真是造孽啊。”
陸夭顧不上解釋,只想趕從婆包圍圈中撤離。
偏生寧王還不依不饒補充。
“豈止兇悍,簡直殺人不眨眼!”他繪聲繪描述著,“本王曾經親眼看他,把試圖接近陸神醫的小姑娘給廢了。”
這下不止那二位,連圍觀眾人都面面相覷,不為人俊心善的小陸神醫了把冷汗。
家有河東獅,誰愁誰自知。
陸夭幾乎是逃到營帳里,寧王尾隨而至。
“我發現你現在睜眼說瞎話都不帶心虛的。”陸夭心有余悸,卻不忘吐槽。
“因為我說的是實話啊。”寧王讓人把午膳擺上,“本王本來就善妒,而且就是殺人不眨眼。”
他姿態優雅地給陸夭遞筷子,里吐出的確實跟長相極不相符的狠辣字眼。
陸夭不想給他借題發揮的機會,干脆埋頭吃飯。
這幾日前來免費就醫的人很多,之前本就舟車勞頓,著實有些吃不消,必須得好好補補。
正吃著,王管家拿著厚厚一沓子信進來,先是沖陸夭行了個禮,然后才
稟報。
“薛家那邊送來的奏報,收集了最近朝堂的一些大事。”
陸夭見狀,端著飯碗想走,卻被寧王一把拉住。
“你干嘛去?”
“你們講軍國大事,我還是避諱點好。”草草咽下一口飯,又拿了個包子,覺得吃飽一點比較妥當。
“沒什麼可回避的,你就坐在這兒踏踏實實吃。”
王管家也毫沒有要瞞著陸夭的意思,直截了當開了口。
“還有件事要特別給王妃提個醒。”
“這里面還有我的事兒?”陸夭蹙眉,覺得很新鮮,“說吧,是誰出幺蛾子了。宮里那幾位?還是陸家那幾位?”
王管家暗暗佩服自家王妃真是料事如神。
“最近都城都在八卦一件大事,就是太子側妃似乎迷上了個男戲子。”
陸夭角出冷笑。
“似乎?就是還沒有被抓到實際證據唄?”
王管家再度忍不住暗贊,到底王妃蕙質蘭心,一下就抓到了重點。
“確實,只是聽說最近往娘家跑得勤了些,而且每次都要點這位戲子去唱。”
陸夭卻捕捉到了另外一種信息,放下碗筷,眉眼間閃著八卦的。
“沒看出來啊,王管家,千里之外還能跟老相好搭上線。”
王管家也不甘示弱。
“這不都是王妃調教有方嘛,要不是您臨走之前囑咐驪娘,咱們哪有這熱鬧看呢?”
主仆二人心照不宣笑笑,彼此眼中均是了然的神。
“那就給驪娘寫封信,再囑咐囑咐。山不來就我,我可以去就山啊,讓那戲子主些。”陸夭出個狡黠的笑,“讓這八卦啊,再早點坐實。”
“您放心,我馬上就去,連夜讓信差送回去,務必讓您盡早看熱鬧。”王管家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又稟報道,“對了,還有個不大好的消息要說一下。”
被迫聽了半天八卦的寧王顯然心不大好,聞言皺眉道。
r> “你就不能一次把話說完嗎?”
王管家腹誹,你怎麼不敢兇王妃呢?
但他還是盡職盡責地回稟。
“聽聞太后傳召了薛大姑娘進宮。”他頓了頓,悄悄觀察二人臉,“然后薛家派人往咱們這里送了批資。”
這兩句話聽上去風馬牛不相及,但陸夭卻聽懂了其中的關聯。
“你是說,薛玉茹也是這資的一部分?”
“尚不得而知,薛家目前對外宣稱,薛大姑娘染病在家靜養。”
陸夭心底冷笑,這都是對外的障眼法,但凡靜養、清修,背后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但這跟自己也沒什麼關系。
“薛爵爺不是要讓再嫁嗎?看來上次的教訓還是沒讓學乖。”陸夭冷哼,“剛好,若來北疆,安分守己便罷,若是再敢惹我,那剛好新帳舊賬一起算。”
王管家還待再說什麼,突然一意直沖嚨,他忍不住背過,劇烈咳嗽起來。
“王爺王妃恕罪,這兩日可能染了風寒。”
陸夭表一凝,當即放下飯碗。
“你這癥狀有多久了?”
“有兩日了吧?”
“有沒有悶,偶爾呼吸困難?”
“有時候好像是有。”王管家仔細回憶著,“軍務繁忙,也沒注意。”
“之前發的中藥,你喝了嗎?”
“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嗎?”
陸夭起,從藥箱里拿出瓶烈酒,倒在手上消毒,然后搭上王管家的脈。
“這幾天你還接過什麼人?這些人有沒有跟你一樣的癥狀?”
王管家見陸夭面凝重,也跟著張起來,回答得格外仔細。
“就是營里這幾個人,早晨聽見好像也有人咳嗽。”他小心翼翼窺探陸夭的神,“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陸夭收回搭脈的手指,重重嘆了口氣。
“你可能染了時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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