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千嶼目閃爍,他便也不再點破,只是嘆一聲,將目轉開:“徐千嶼,我并沒有看不起你。”
“袖中搖是我本命劍,不可能隨便贈與平庸之輩。定然是對你和你家人有所欣賞,才會相贈。”
徐千嶼那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他,忙道:“你那日贈劍說的話,我亦很喜歡,也很敬佩。”
沈溯微垂睫。
聽懂了。亦很喜歡他,很敬佩他。
徐千嶼打了個呼哨,只聽得“砰”的一聲,一個龐然大落在院外,艱難進門來,刮掉許多片羽。
靈鶴馱著幾箱什走上前來,乖巧趴在地面。
徐千嶼將兩三箱金銀搬下來,放在沈溯微房中:“我知道這些凡俗之,在仙門毫無作用。但我也只有這些,只能以此答謝你了。”
沈溯微又教筑劍基,又借書給,又給靈石,連劍也送給家了,但是并沒有靈石,也沒有法,更無一樣在仙門有用之。但回贈還是要盡力給。
小冬贈的貔貅紅繩,還戴在的手腕上,陪伴著。
這是小冬教的一課。
沈溯微看著那些金銀,心一。那是從家千里迢迢帶來,竟愿意這樣整箱整箱地贈人。
他也并不覺得無用。至凡間掛下的那些賬,可一并銷了,是解了燃眉之急。
徐千嶼又將頂上一籃枇杷果提來,放在他案上:“就拿這個略表心意吧。這不是凡俗之,很甜,能吃。”
都是拿鞭子一個一個卷下來的。如今左手練鞭,能持鞭摘果。
看了沈溯微一眼,見沈溯微盯著籃子里的枇杷果,不安道:“是不是有點?”
確實有些,統共不到十個,零星地擺在籃子里,顯得很簡陋。忍不住找補:“其實那樹上還有許多,我想了想,沒有摘。天氣太熱,若是摘太多了,一時吃不掉,會影響口。”
沈溯微將籃一提,收下了。
他沒言說其他,從“境”中取出那一盒屬于徐千嶼的冰皮月餅,靜靜遞給。
徐千嶼面驚訝,沒想到這樣久了,此還能保存,沈溯微便同解釋:“修士有隨空間,稱為‘境’,我的‘境’由冰雪構,便將它存放其中。”
見徐千嶼著他,面似有失落,他知道這妒心和好勝心都極強,便道:“不是什麼特殊之。你日后勤加修煉,早晚也會有的。”
但徐千嶼并不是因這個而失落。想,沈溯微有此境,何必只摘十個果子,早知應該摘滿一籃,也不至于拿出來顯得這樣寒酸。
不過,難道送一籃子枇杷果,就不寒酸了嗎?
直到拿著月餅出門檻,還琢磨著這件事。
沈溯微見背影離開,境中終于空一片,只剩天地風雪。
這幾日劍招屢修屢破,最多修至三四重,便會自行破開,猶如無法愈合之傷潰,想來便是因為有外存在。
如今終于兩不相欠。大部分外門,可能終其一生都難進門,今日一別,日后相見的機會便了。他自此可以靜心修煉。
但思及此,忽又覺五翻涌絞痛,昨日所練,竟再次破功。見徐千嶼忽然轉跑回來,沈溯微一驚,迅速凈角漬,這才轉過:“怎麼?”
徐千嶼打開盒子給他看,眼神令人不忍:“就剩一個了。”
他明白徐千嶼的意思。
冰皮月餅就剩最后一個,倘若吃完,與家的這最后一縷留牽絆,便從此煙消云散,人間難覓。
“可不可以……”徐千嶼又斟酌道,“請,請沈師兄幫我存放在‘境’中。”
但是亦覺得這個要求很強人所難,師兄的“境”是戰斗所用,想必是寸土寸金,怎好用來堆放的雜?于是趕道:“借用你‘境’中之地,我會按月給租金,我會給回報!定然是你喜歡的東西。”
沈溯微看一眼。也是頭一次聽聞,還能按月租用修士的“境”中之地的。
但經說了這樣一串,沈溯微頓了頓,接過月餅盒子:“好。”
徐千嶼很是欣喜,有了應允,竟得寸進尺。又一個呼哨,靈鶴得羽飛,再次從外面扛來兩個箱子,是的釵環之類。
當日從家帶的東西太多,因此番要去合宿,太多東西很不便,正愁無寄存。
反正都是要給租金了,多點點,也沒什麼區別。以后會努力多掙些靈石、法寶,再贈一次,那才算是看得過眼的回報。
沈溯微冷然看著那兩個箱子,很是無言。
非但未,還多了。
但他仍是未發一語,將箱子堆放進“境”中未被冰雪覆蓋的地方,又將月餅盒子埋回原地。
因他自己都不曉得自己喜歡何,他很好奇,徐千嶼口中篤定“他一定喜歡的東西”,會是什麼。
作者有話說:
“水瀲滟晴方好,山空蒙雨亦奇。”——蘇軾《飲湖上初晴后雨二首·其二》
——
島:填滿你。
微:……在說什麼。
島:給你租金,可以嗎?
微:好。(敞開)
第37章 溯鏡(一)
蓬萊的雨淅淅瀝瀝又下十日。
雨珠自檐上落下, 連一線,倒映在年烏黑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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