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世隔絕的酒樓,香樟樹,青花瓷,還有里面來路不明的泥土。猜想這位老人在建造這棟山頂的豪華建筑時心中一定有些未了的執念,而那道以金紅玫的名字命名的菜,已經證明他們這一行并未來錯。
“紅玫河,”木子君忽然笑道,“不知道陳元罡起這個名字有沒有征求過你外婆意見,聽起來又洋氣又接地氣。”
出乎意料的是,宋維并沒有接著的話說下去,只是低頭看著菜單上的那一頁,像看到了一個人散落在這世上的吉片羽。
原來拼湊一個人一生的除了,還有旁人對的記憶。
菜單的封面除了陳家三代人的合影,右側空白的墻面上也記錄了陳元罡早年的人生——
1923年出生于廣東臺山,10歲跟隨父母前往墨爾本,父母在唐人街開面檔。1940年,他和父母前往悉尼,從接手自家面檔開始,一步一步,了全悉尼最豪華的粵菜酒樓的老板。
他在唐人街的時間與金紅玫重合,那時剛剛跟隨那支歐洲舞團離開故土。“紅玫河”這個名字乍聽讓人不著頭腦,可對陳元罡來說,那或許就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也是他余生一切的開端。到底是和金紅玫有怎樣的淵源,才會讓他飽含懷念的用金紅玫的名字命名他事業的基呢?
宋維想象不到,金紅玫也沒有和他說過。
甚至都沒有在他面前提起過,曾經有過“紅玫”這樣一個名字。
思緒正飄著,木子君在他邊長嘆一聲。宋維把目移過去,看見也對著菜單發呆,滿臉憂傷,仿佛共了他的心路歷程。兩個人雖說此前打過不道,但直到最近去書店才知曉了彼此的專業——木子君學的是心理,宋維學的是建筑。
這樣看來,這種共能力,還是有一些學心理的潛質的。
果不其然,木子君又長嘆了一口氣,對著菜單滿臉神傷道:“就點了兩份河,一個茶位就60刀,有沒有搞錯。要是每一顆珠子都要花這麼多錢,我沒找完就破產了。”
宋維:……
“你不用算匯率你沒辦法共,”木子君看了他一眼,“一個人300人民幣,簡直像在喝錢。”
宋維:……
所以不共的人是他是嗎。
這燙手山芋,是真燙啊。
半小時后。
陳笑問遲遲未來,木子君張門外片刻,又給宋維倒了一杯茶。他眼疾手快把杯子換了位置,推辭道:“我說我不喝了,再喝今天睡不著了。”
“剛泡了兩次,”木子君語氣失落,“你再喝一點,咱們喝回本。”
宋維:“……這頓飯真的不用你請。你別喝了,虧不到你上。”
“那不行啊,”木子君態度堅持,“你都送我過來出人出力了,我不能還讓你出錢吧。雖說是咱倆一起做事,但我也不能總占你便宜——”
說話間一杯茶水又被斟滿,遞到了宋維手邊。他看著水面瑩長嘆一聲,無奈之際,樓道里忽然響起一陣吵鬧聲。
木子君循聲去。
他們進包廂的走廊另一側是巨大的落地窗,正午直,幾道人影直接從遠被打過來,投到包廂門前。木子君看著走在最前的兩道影子互相拉拽著,一道佝僂些,伴著一道很老的說著粵語的聲音。
下意識去看宋維,對方將視線轉向,表比更意外。
“他說他要見金小姐。”宋維說,“他說兩個人已經……約好了。”
另一道聲音也在這個時候響起來,是很無奈的中文,帶著一點外國口音的普通話。
“爺爺,我聽不懂粵語的……你……這位不是金小姐,剛才經理說了,只是認識金小姐。哎,爺爺,你不要跑——”
下一瞬,一道佝僂影驀然撞進包廂。木子君視線一,和一雙蒼老的眼睛四目相對。
用“蒼老”這個詞來形容或許不大恰當。因為除了眼角的皺紋和略有渾濁的眼球,在那雙眼睛之后,木子君覺得自己看到的是一個非常年輕的靈魂,十五,不會超過十六。那個十五六歲的年人在看到木子君的一瞬間就眼睛亮起來,步履匆匆走到邊,努力讓自己說話的粵語腔調沒有方才那麼濃:“金小姐,金小姐你回來了呀?金小姐你怎麼才回來呀!”
他說話帶著粵語腔調,但不濃重。木子君意識到他以前和金紅玫說話的時候大概也是這個口音,急忙解釋:“陳老先生,你誤會了,我不是金紅玫……”
十六歲的陳元罡似乎無法理解的話。
“金小姐,我今天沒做錯事呀,”他委屈道,“你答應過我的,不要又戲弄我。舞會今天晚上就要開始了,你——”
“你答應過我會做我的舞伴呀!”
木子君和宋維對視一眼,這次是實打實的陷了手足無措。
包廂的門被拉開,方才另一道影子的主人終于也趕到了。對方一張混臉,臉部廓乍看上去是亞洲人,但五的一些細節又有西方人的影子,那一頭卷發倒是非常意大利。他像是已經預料到了屋混的一切,打量了一下木子君和宋維,又把目移向自家控制不住的長輩,長嘆一口氣。
“爺爺,”他走過去耐下子,“我說過了,這位小姐不是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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