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稍大一些的畫舫上，是在宅子裏憋了好幾日的李婉清，趴在木窗上探出頭，瞧熱鬧一般瞧著前方那艘大船。

“咦，他們怎麽停下了？瞧著像是還想往岸邊靠。”

在旁邊的是一臉不耐的林景修。

畫舫上沒留下任何歌姬樂人，隻有一名船夫和兩名隨從。

林景修一開始確實是為了湊熱鬧，也為了報答這小毒娘，帶著出來瞧個喜氣，可看久了這燈，林景修隻覺無趣。

“停下了便停下了唄，興許是沒哄好人小姑娘，也興許是......”

“不好！有刺客！”

李婉清並未理會林景修的調侃，隻在瞧見那一片後突然起推開船艙的簾子，腳尖輕點踩上水麵，直奔宋錦茵那而去。

林景修反應慢了一瞬，卻也順勢衝出船艙，拿過竹竿丟在水麵跟著飛了過去。

耀眼的燈火下忽來無數黑人，原本是直奔岸邊的一行人而去，可許是瞧見船頭上那男子不似普通份，便分了幾人提防，可誰知這一靜，當即便引出了暗的玄衛。

廝殺頓起，宋錦茵還未反應過來，便被男人圈進了懷裏。

“莫怕，不會有事。”

男人聲音裏是刻意放的安，可周卻霎時彌漫出駭人殺氣。

宋錦茵早在瞧見爹爹的那一瞬便模糊了眼，腦中一片混沌，此刻被裴晏舟抱進懷裏，瞧不見遠的靜，眼前唯有男人堅的膛。

顧不上掙紮，任由眼淚浸了他的口。

裴晏舟瞬間便察覺到了的變化，見哭得厲害，心疼得不行，越發用力抱住，下狠戾低聲輕哄。

“茵茵莫怕，很快便會無事，不會再同上次一樣。”

“爹爹......”

宋錦茵抬手抓住他的襟，哽咽得厲害，“求你，讓他們，救我爹爹。”

“你爹爹，在何？”

“岸邊。”

裴晏舟眉心擰，心中滿是驚愕。

見著孫娘子從後頭的畫舫趕來，還有李婉清幾人的影，他顧不上追問，將懷裏的人給孫娘子，“護好，若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是，主子！”

前頭廝殺激烈，男人正準備行去岸邊，卻突然瞧見宋錦茵手攥住了他的袖。

可小姑娘已經哭得不能自已，遲遲說不出話，隻拚命對著他搖頭。

裴晏舟反手握住，低頭親了親的手，“莫要擔心，我不會讓他有事，隻是往後，茵茵可得多對我笑一笑。”

男人說罷便鬆開了的手，一個閃消失在跟前。

宋錦茵泣得厲害，沒想過他會親自去救，適才隻是擔心他的傷，想拉住他，不讓他過去。

可隻覺混沌，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突來的刺客越來越多，岸邊傳來不姑娘的尖聲，連船上也落了不黑人。

一時間鼻尖滿是刺鼻的鐵鏽味，更有濺落四。

宋錦茵退回船艙，可不過剛退了一步，便見有黑人舉著大刀劈向了燈火下的中年男子。

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忘了躲避，下意識便喊了聲爹爹。

這一聲爹爹隔了九年。

宋錦茵每每在夢中喊出聲，那夜必定會哭枕被，被絕包裹。

可如今瞧見的不是虛無縹緲的夢境，不是想象中的影，是真真實實的人，是從小待如珠似寶的父親。

即便的父親瞧上去悉又陌生，那雙眼也不再帶著寵溺。

“姑娘小心！”

有長劍落下，被孫娘子的暗打落，宋錦茵胳膊被劃傷，有鮮浸了白狐鬥篷，刺眼一片。

可卻渾然不覺，直到瞧見岸邊的人躲過刺殺才堪堪回過神。

隻是下一瞬，瞧見的爹爹，在看了一眼後，轉奔向了後頭的小姑娘，不顧生死，將小心護在後。

是傷口的疼吧，宋錦茵想。

不然怎麽會得不過氣，連吸口氣都覺劇痛難耐。

李婉清沾了毒的匕首劃過，船上一時之間倒下了不刺客，比起岸邊，算得上最安全的去。

可沒人敢鬆這口氣，因為宋錦茵的胳膊還在流。

......

岸上的混也在玄衛的相助下逐漸平息。

裴晏舟忍住上疼痛，停在顧簡平前，忽然就想起那似曾相識是來自何。

不是眉眼與茵茵相似的影子，而是他見過宋致生的畫像，在兩年前他派人去尋時，讓人找來的安縣縣令的畫像。

而直到此刻裴晏舟才恍然。

顧簡平的過往查不出來，亦沒有家族來往，可偏偏此人又深諳治水之道，對朝堂之事也有一定見解。

原是如此。

“多謝世子出手相助，此番連累世子一事，顧某一定登門賠罪。”

顧簡平皺眉掃過一地混，同人抱拳開口，而旁邊的董知星強撐著發的，行到裴晏舟旁側。

刺客出現時，再無半分嫡長的端莊沉穩。

到底是年歲不大，在瞧見這一片跡後，嚇得淚眼朦朧。

隻是迷茫中，見到一抹玄影落至跟前，姿拔滿殺氣，長劍一揮，瞬間便殺退了一片。

董知星一顆心像是快要跳出來，捂著，邊笑邊哭。

他果然沒有麵上瞧的那般冷，瞧見這有危險，竟會拋下他未過門的妻子前來相助。

“知星多謝世子，今日一事，小......”

話音未落，船上便傳來了孫娘子喚木大夫的聲音，裴晏舟心裏一沉，眸中霎時便溢出寒霜。

再沒了瞧顧簡平的心思，男人轉便打算離開。

隻是剛將長劍丟還給玄衛，卻察覺到旁側有人上前的作，隨後便是一聲輕呼。

是董知星。

“裴世子......”

男人冷冷掃了一眼，裏頭的戾氣驚得上前的姑娘愣在原地。

隻是裴晏舟並未停留太久，他目一轉，又看向了後頭正護著旁人的顧簡平。

“是吾妻開口，想我來助顧將軍一臂之力，所以將軍不必同我道謝。”

“還請世子告知姑娘份，家住何，待此事一了，顧某定當上門拜訪。”

“家住何......”

裴晏舟忽然想起宋錦茵說出爹爹時那雙失神的眼，心裏驟然一。

哪還有什麽住。

的家早在九年前便消失在了那場大水裏，也消失在了國公府的威之下。

裴晏舟袖中的手一點點握，心疼得厲害。

沒有了以前的家，但往後，他會給一個家，將寵回時的模樣。

“顧將軍若要見，派人來尋我便是。”

裴晏舟看著男人的那雙眼，頓了頓，一字一句，緩聲道：“，宋錦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