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行星這麼容易發現的嗎?
程及不抬頭,審視審視這位未來的天文學家,看說起行星時眉眼里的自信和愉悅,倒生的。
“理流會在下周末,我周五走,下午三點的火車票,要去三天。”
程及垂首,繼續在紙上寫寫畫畫,他第一筆畫了個圈,第二筆描了個環:“你跟我說干嘛?”
林禾苗老實地說:“匯報行程。”
對他太不設防了。
程及筆尖停下:“你怎麼這麼沒有警惕心。”他的口吻突然變得嚴肅,“不要把你的行蹤告訴任何陌生的異,你要記住了,這世上的豺狼虎豹多得很,尤其是男的,就喜歡叼你這種單純好騙的小姑娘。”
林禾苗似懂非懂,只說:“我不好騙。”
程及長了,往椅背上一靠,筆在手指之間轉起來:“你手上的疤怎麼來的?”
他前言不搭后語,問得莫名其妙。
林禾苗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不記得,很小的時候就有。”
啪!
程及手里的筆掉在了桌子上,他了牙:“是狼咬的。”
右手腕上的那個疤很淺,已經看不出來了,其實是牙印。
不好騙?
要是不好騙,手上能有那個疤?
“回去吧。”程及不管滿眼疑,直接下了逐客令,“回去好好學習。”
林禾苗站了幾秒鐘:“再見,程及。”
道完別,下了樓。
程及重新撿起筆,低頭看圖紙,愣了愣神,畫的什麼呀這是?怎麼像顆行星,他仔細瞧了一會兒,把那張紙撕了。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1988。
那是酒吧的名字。
程及接了電話,耳邊是人的嗓音,還有酒吧的重金屬音樂:“不是蹦迪嗎?你怎麼還沒來?”
他想起來了,剛約了人蹦迪來著。
“不去了。”
人在電話里撒:“我妝都化好了,出來嘛。”
程及了耳后那個火焰狀的黑紋:“小姐,我有個人生建議要不要聽一下?”
“什麼人生建議?”
他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說著正兒八經的話:“孩子要多學習,要跟我這種人玩。”
“你是哪種人?”
他想了想,用一句話概括:“約了你卻想不起來你姓什麼的那種人。”
“……”
屋外天已經快要黑了,花橋街沒有五十的霓虹,只有沿街的兩排控路燈,燈下一個人,兩個影子,路燈投了一個,夕投了一個。
戎關關晚飯吃了餃子和蟹小籠包,哥哥帶他在店里吃的,他一個人吃了一籠餃子和一屜小籠包。
“吃飽了嗎?”
戎關關肚子,很滿足:“吃飽了。”
戎黎了兩張餐巾紙給他,把剩下的小半瓶啤酒喝了,他拉開椅子起:“我去結賬,你坐這兒別。”
“好~”
店里客人很多,老板和老板娘忙得團團轉。
店外,有個男孩兒坐在門口不遠的地方,他席地坐著,看不出高,大概七八歲的樣子,上的服不合,像是大人的外套,很臟,也很破舊,都快冬天了,他還穿著涼拖,兩條角度奇怪地往外翻著。
他是流浪的孩子,腳不便,在街邊乞討。
“嬸嬸,行行好,給點錢吧,一塊兩塊也行。”
路過的中年婦人嫌棄地掃了他一眼,加快了腳步。
男孩在地上挪,又向另一位年輕的孩了手:“姐姐,行行好,給點錢吧。”他的手骨瘦如柴,因為要在地上爬,指甲里都是污垢,掌心也破了皮,“姐姐,我一天沒吃飯了。”
年輕孩似乎急著回家,并沒有耐心:“我沒零錢。”
他忙說:“掃碼也可以的。”
孩瞬間不高興了,鄙夷地看著他:“騙子吧你?”
他著急地辯解:“我不是騙子
。”
可孩不信:“小小年紀不學好,學什麼裝瘸騙錢。”
路人聽了,也都在指指點點。
乞討的男孩低下了頭,撐在地上的兩只手在發抖。
深秋天寒,人心也寒,可能有什麼辦法呢,祥云鎮里四季都有游客,有很多背著包賣私煙的小孩,也有不坐在地上手要錢的小孩。
戎黎結完了賬:“戎關關,走了。”
戎關關從凳子上爬下來:“哥哥,你打包了什麼?”
“餃子,給你明天當早飯。”
“哦。”
店里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人人的,戎黎一手提著打包盒,一手抓著戎關關的帽子,把他帶了出去。
“哥哥,”他們一出門,那個乞討的男孩就向戎黎出了手,了掌心,“給點錢吧,求求你了。”
戎黎看了他一眼,將目收回,然后若無其事一般,帶著戎關關離開。
戎關關不斷回頭。
“哥哥,那個小哥哥他好可憐。”
戎黎語氣淡漠、飄渺,像從遠傳過來:“跟我們無關。”
戎關關眉頭打架,表很憂心:“他的也傷了。”
“我說了,”戎黎提了提嗓音,“跟我們無關。”
戎關關被蘇敏教得很善良,即便見過黑暗,也依舊滿眼明。他拉住戎黎的袖子,輕輕地晃:“哥哥,你不能給他一點錢?”
戎黎突然停下腳,抬頭,看向街對面。
對面面館的攤子上坐著一個中年男人,他正盯著那個討錢的孩子,神煩躁而不滿。
戎黎沒有回頭,沒有看那個小孩一眼,他眼里凝了霜,冷冰冰的:“如果他今天的目標是兩百,達到數額之后,明天目標就會變四百,你以為他需要的是錢嗎?”
戎關關懵懵懂懂:“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戎黎站在原地,目放空。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沒到臘月就飄起了鵝大雪,厚厚的一層雪白把臟污的垃圾場覆蓋得一干二凈。
紙箱和生活垃圾雜無章地堆積在擁的集裝箱里,中間有一小塊空地,地上有三個小孩,大的那個有十來歲,小的那個不過才五六歲,各個衫襤褸、蓬頭垢面,在外面的皮青青紫紫、滿是傷痕,他們才大多啊,腳不是斷了,便是缺了。
五六歲的那個孩子正端著一只碗,碗里都是五一塊的幣,他哆嗦著手,把碗里的錢端給旁邊在剔牙的男人。
男人四十多歲,很高很壯,他瞥了一眼碗里的幣:“怎麼才這麼點?”
還是個孩子,臟兮兮的看不出模樣,怯怯地說:“我……我沒懶。”
男人二話不說,一腳踹上去:“明天給我繼續,再達不到我的標準,看我不弄死你!”孩蜷在地,痛得嗚咽,男人打罵了好一頓,才把幣一腦地倒進了一個紅塑料袋,扭頭問另一個小孩,“你的呢?”
是個十來歲的男孩子。
他坐在地上,膝蓋以下不了。他把藏在服里的錢全部掏出來,放到地上,有十塊的,也有二十的。
男人頗為滿意:“不錯嘛。”他從桌子上拿了一個饅頭扔給他,“明天繼續努力,最給我要五百塊回來,知道了嗎?”
男孩沒有吭聲,盯著地上那個饅頭。
男人直接扇了他一掌:“聽到沒有?”
他抬起頭,眼神麻木:“聽到了。”
男人這才放過他,彎著腰在撿錢,邊撿著,邊出一只碩的手,把在桌子后面、了一條胳膊的孩拽過來。
“你的拿出來。”
孩也是走不了路的,在地上蠕,害怕得直發抖:“沒、沒有。”
“沒有?”男人著的下,“人家都不肯給錢,看來是你還不夠可憐,要不再砍掉一只手?”
孩子們都瑟瑟發抖,只有那個數額達標的男孩始終面無表,他生了一雙很漂亮的杏眼,只是眼里沒有。
那是十歲的戎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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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吧,戎黎的天冷了就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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