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夫子接過書冊迅速翻看了一遍,臉有了細微的變化。
馮文山和越崇嶺也支著脖子在旁邊瞧,前者不敢置信地嚷出聲:“這兩本書上的字都是出自子羨兄之手?他什麼時候還會寫這麼狂放的草書了?”
“看來秦夫子也覺得很意外。”宋窈不疾不徐出聲,“據我所知,容玠平日里應該慣用楷書,這草書是他私下才會用的。我猜,那張小抄上的字應該也是楷書吧?”
邊抿起淡定從容的笑意:“畢竟外人都以為他擅長楷書,有心人要模仿他的字跡,自然也會模仿楷書才對。”
秦夫子抬眼看,心中已經有了思量。
馮文山恍然大悟:“所以那份小抄本不可能是出自子羨兄之手!他給自己看的小抄,應該會用草書才對!”
越崇嶺也很是意外,他與容玠相識這麼久,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擅長草書,這狂放不羈,鋒芒外的字,一點也不像是出自容玠之手。
秦夫子心里一塊石頭落了下來,可他的臉卻并未出輕松:“這份證據并不足以完全洗清容玠的嫌疑,還得揪出那個模仿他字跡的人。”他眉頭一皺,“模仿并非一日而,容玠的字又向來是書院里數一數二的,我想不到誰可以模仿他的字跡到這種以假真的程度。”
宋窈倒是能肯定這事和金銘軒有關,可并沒有證據,金銘軒的份也是一大阻礙。
秦夫子看了眼神凝重的宋窈,話音一轉:“不過我為容玠的老師,自然會幫自己的學生。”
幾人面喜意,宋窈抿住連忙行了個禮:“多謝夫子。”
秦夫子點了點頭:“你隨我來。”
馮文山和越崇嶺下意識想跟上去,被秦夫子一個眼神呵止:“你們兩個還待在這干嘛?功課都做完了?”
兩人臉一垮,不得不與宋窈分道揚鑣,走之前還在拼命給宋窈使眼。
跟隨秦夫子進了書院,他帶著來到后院,全程未發一言。
宋窈瞄了眼他的臉,心說這夫子還真如傳聞中一樣嚴肅古板。
很快,宋窈看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他看見兩人有些詫異:“老秦,你這會兒不在給學生上課,怎麼到這來了?還帶著個……”
他目落到宋窈上,著疑。
秦夫子點點頭,道出這人的份:“院長。”
宋窈有些驚訝,本以為院長應該也和秦夫子一樣,嚴肅苛刻,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沒想到看起來卻很親和。
點點頭態度還算恭敬:“院長好。”
秦夫子淡聲介紹宋窈的來歷,“這位是容玠的嫂嫂,是為容玠的事而來。”
在聽到“容玠”的名字時,院長臉微微一變,他溫和地頷首示意,目落在秦夫子上,明顯帶著疑。
秦夫子也不繞彎子,直接道:“我覺得容玠是否作弊這件事疑點頗多,值得商榷。”
他把書冊遞給院長,將此事的疑點分析了一遍。
院長看著那書冊,久久沒說話。
良久,他抬起頭來,朝著秦夫子道:“老秦啊,你隨我過
來。”
秦夫子遲疑片刻跟了上去。
宋窈就站在院子里,看著那兩人進了屋,心里莫名有種不好的預。
這院長的態度有些模棱兩可,不太明朗。
但愿……是多慮了吧。
進了屋,秦夫子皺了皺眉:“院長,你是覺得只憑這個證據不夠有力嗎?那我們可以繼續查找線索……”
院長嘆了口氣,打斷他:“我相信容玠沒有作弊。”
秦夫子一愣:“那為何?”
院長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很是復雜:“這事查下去對你我不會有好,你認為整個書院有能力陷害容玠的會是誰?”
秦夫子眉頭鎖,腦海里冒出一個人選:“金銘軒?”
院長嘆了口氣:“你也知道金銘軒的家世背景,不是我們得罪得起的。”
秦夫子板著臉,眼里帶了幾分火氣:“院長,我們是夫子,教書育人才是我們的本職!就因為他家里有錢,所以就能顛倒黑白,肆意妄為,迫害另一個學生?”
他抿著,眼里滿是怒意,“您這種趨利避害的行為,恕我不能茍同!金銘軒那樣的人,您破格讓他進書院,我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您還要為了他,毀了一個好苗子!您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院長嗎?您還記得自己建立書院的初衷嗎?”
院長神一怔,臉上有幾分頹然,他滿是苦地看了眼對面的人:“初衷?我也很想堅守初衷,可這世道不允!”
“老秦你一心只管埋頭教書,你可知我們書院已經連續幾年不敷出了?清水縣這麼大點地方,又地偏僻,朝廷哪里顧得過來?府不撥款,若不是金家主捐銀,書院早就開不下去了!”
院長眼眶泛紅,聲音哽咽:“你以為我為什麼對金銘軒容忍再三?要是書院倒閉,上不學的就不止容玠,而是千千萬萬學子!”
“……”
秦夫子愣在原地,許久啞著聲問:“所以就要犧牲容玠嗎?這對他來說公平嗎?”
院長啞口無言,重重抹了把眼睛,良久才道:“我會想辦法,給那孩子一個參加秋闈的資格。”
“可代價是作弊的恥辱會跟隨他一輩子是嗎?”秦夫子怒而冷笑,重重拂袖,轉離去。
院長眼神渙散,頹然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宋窈看著秦夫子一步一步朝走近,腳步如有千鈞重,他的脊背好像比之前彎了些。
不幸的預了真。
秦夫子緩緩抬頭看向,張了張語氣艱:“抱歉。”
出乎意料,宋窈的神卻很平靜,點點頭:“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多謝夫子。”
他了,嗓子好像生了銹似的:“院長說,可以給容玠一個參加秋闈的資格。”
宋窈瞬間了然。
不是院長不信容玠,而是他不能。
眼里多了幾分失,扯了扯:“不必了。”
子聲音清脆,落地有聲:
“我會幫他洗清作弊嫌疑,讓他堂堂正正參加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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