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乖順趴在地面上,那片有灑過來,亮堂溫暖,它半掀著眼皮兒打瞌睡。
裴原執意要給做頓飯。
寶寧本是不愿的,裴原昨日走得太多,有了助行,他能走,但是堅木板和皮,肯定會不舒服,昨天拆開木板看的時候,他上已經磨出了好幾個泡,最大的有指甲蓋那麼大。
裴原能忍,連眉頭都沒皺,但他又不是銅皮鐵甲,怎麼能不疼?
“哪個是醬油,哪個是醋?”寶寧正出神,被裴原回來。
他手里拿著兩個小壺,掀了蓋子對著瞇著眼看:“都是黑的,怎麼分啊?”
“……”寶寧道,“你可以聞一下。”
裴原意外地看了一眼,挑眉贊許:“好主意。”
寶寧蹙著眉頭,越發后悔答應他做飯的決定,他養尊優的,會做什麼,怕是連鹽和糖都分不清,做出的東西怎麼能吃?
果不其然,下一瞬,裴原又問:“哪個是鹽?”
他看著兩罐白花花的東西,眉頭擰結:“明明長一個樣兒。”
但有了前車之鑒,裴原學聰明了一點,舀了一點放在手背上,舌頭去:“我嘗一下。”
寶寧無語地看著他。
“這個可以看出來的呀,糖是黏的,聚一塊塊,鹽很干爽,你用手指捻一下就知道了。”
“不知早說。”裴原嘔了一聲,往地上吐口水:“真他娘的咸。”
“算了吧……”寶寧彎腰穿鞋子,“你在旁邊看著,我來弄。”
“不用,不就做個飯,有那麼難嗎?”裴原冷呵一聲,自信地拿起菜刀,把白菜往案板上一放,“這玩意都是無師自通的東西,我第一次做,不太悉況,你就看著吧,一回生二回,保準讓你驚艷。”
寶寧沉默地看他吹噓。
裴原繼續道:“不說別的,就說這刀,爺開始玩刀的時候你還不會走路,剁這顆白菜還不是輕而易舉?以前見過宮里的廚子切菜,學會一點皮,瞧著吧,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好刀法。”
寶寧眼看著他抓起白菜在手里掂弄,一副躍躍試樣子,心里打了個突突兒:“你別來……”
裴原左手把白菜按在菜板上,右手稍微活一下,運足力氣,提刀便砍。
寶寧嚇得閉上眼睛,只聽見“咔”的一聲,隨后“嘭”的巨響,寶寧再睜眼,半截白菜已經和半截菜板一起掉在了地上。
寶寧心疼得直:“我的菜板是梨花木的。”
裴原撇撇:“不結實,明個用石頭給你弄個。”
“別添啦!”寶寧穿鞋下地,把他手里刀奪過來,搡著他到一邊坐好,“我可沒有第二個菜板供你折騰。”
阿黃被剛才那聲嚇得神起來,也不睡了,追著地上的半顆白菜,兩只前爪抱著,和白菜一起在地上翻滾。
外頭的鴨瞧見,覺得有趣,沖進來和它搶奪。
本就不大的屋子,被弄得烏煙瘴氣,一地狼藉,寶寧看向裴原,見他一臉無辜樣子,想批評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出去鬧去。”裴原拿著拐杖了阿黃屁一下,“沒見著正主兒生氣了嗎,再折騰,一個個都沒好果子吃,別讓爺也跟著吃瓜落兒。”
阿黃嗷嗚一聲,屁往前一,推著白菜滾出了門,鴨一擁而上,不多時外頭傳來慘,飛狗跳。
寶寧往外看了眼,阿黃已經落敗,白菜也不要了,夾著尾逃走,往后院去,那里有一小片黃瓜地,黃瓜架子底下又清涼又安靜,許是去療傷了,它就往那兒鉆。
裴原拿了個碗,站在寶寧邊:“我幫你打蛋。”
寶寧回頭看他,指了指角落里的小壇子:“蛋在那里。”
不想打擊裴原做飯的積極,他愿意幫忙是好事,喜歡忙來忙去,也喜歡著裴原能陪一起,他們一起努力經營,家才更像家。
前提是別再禍害東西。
寶寧把蛋和碗都放在炕桌上,扶著裴原到一邊坐好,讓他歇歇。
教他:“你就著蛋,在碗邊輕輕磕一下,輕輕的就好,然后這麼一掰,就可以了。是不是很簡單?”
“我還以為有多難。”裴原又開始吹噓。他就沒謙虛過幾次。
寶寧無奈道:“你先試試。”
裴原眨眼碎一個。
他不覺得尷尬,把蛋殼往地上一丟,手上粘稠蛋都抹進碗里:“別嫌棄,不干不凈,吃了沒病,我再給你弄幾個。”
寶寧一個頭兩個大,覺得裴原或許是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他的手指像搟面杖一樣。
“不能吃,臟死了。”寶寧端著碗到外頭去,蛋潑在地上,那邊搶白菜的瞧見靜,又飛奔過來啄。
裴原看著舉,嘖嘖出聲:“讓吃蛋,你好殘忍。”
寶寧無言以對,看他半晌,憋出一句:“沒常識,還很自得呢。”
裴原趴在桌上笑,腦袋側枕著胳膊,偏頭看。
寶寧很難得見他這樣高興樣子,以往他就算笑,也只是稍微勾一下角,不像現在這樣,鼻子眼睛和眉,每一個部分都活了起來。
寶寧不自覺地也跟著他笑。
裴原又連著碎了五個蛋,他覺得問題出在蛋上,蛋殼太脆,又去拿鵝蛋練手。鵝是寶寧新買的,就看中它個大,沒想到它中看不中用,下蛋特別費勁,半個月就下一個,還疼的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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