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在百面前威嚴強勢的興元帝,罕見出現了呆滯表。
留在這邊是什麼意思?
想天天在阿柚面前晃,哄得兩相悅,他不得不答應?還是……贅?
要是前者,他絕不可能給他這個機會。后者的話——堂堂西靈親王要贅?
興元帝覺得太荒謬了,荒謬之余又生出一個念頭:真要這樣,只要阿柚喜歡,他不是不能考慮。
見自家皇上沉默太久,禮部尚書咳嗽了一聲。
興元帝回了神,盯著寶日親王的眼神那個復雜:「貴使喜歡這里,那就多留一段時日。」
寶日親王聽著這含糊的回答有些失。
他都樂意留在這邊生活了,雖然在西靈這樣無所謂,但按大夏的風俗來說這贅婿,大夏皇帝居然還不松口。
不過也沒明確反對,比昨日要強多了。
這麼一想,寶日親王高高興興道了謝,心道反正不走了,機會還多著。
寶日親王等西靈使臣離開后,殿中出現了短暫的凝滯。
大臣們悄悄傳遞眼神,誰都不吭聲。
這其中,謝掌院是最震驚的。
原來寶日親王不是想尋辛待詔麻煩,而是年慕艾,君子好逑。
想了想,謝掌院又默默否定這兩個形容,換了一個更合適的:見起意。
「議事吧。」興元帝眉心緩解心累,代侍傳辛柚進宮。
辛柚來到時,議事已差不多結束。
眾臣齊齊看向,不約而同想著一件事:辛柚知道寶日親王不走了嗎?
這時興元帝開口了:「諸卿可以退下了。」
眾臣:「……」平日他們議事非讓辛柚在場,現在卻要打發他們走!
興元帝懶得給磨磨蹭蹭退下的大臣一個眼神,等只剩下辛柚,召近前來。
「阿柚,坐吧。」
辛柚坐下。
興元帝看著端莊而坐的貌,突然發現了寶日親王一個優點:那小子別的不說,眼還是不錯的。
斟酌一下,興元帝決定不繞彎子:「昨日寶日親王進宮,向朕求娶你。」
辛柚怔了怔。
以為寶日親王明白了的態度就放下了,畢竟只是見起意,哪有什麼深刻可言。
嗯,就像初見賀大人也覺得好看而生好,但不影響誤會他后想立刻弄死他。
「阿柚怎麼不問朕的態度?」
辛柚抬眸,語氣平靜:「陛下應該不會答應。」
先不提對有幾分父之,單從娘親那里所學,一國之君若愿意把嫁到異國去,才是瘋了。
辛柚有這個自信,所以先前麗嬪求到這里,敢為璇公主說幾句話,而不擔心引火燒,把自己折進去。
興元帝一笑:「朕確實拒絕了,剛剛傳寶日親王進宮,正式拒絕了西靈王的求親。明日大部分西靈使臣就返程,不過寶日親王會留下。朕瞧他的意思,對你的心思并沒放下。」
本來當爹的對兒說這些難免有些尷尬,但辛柚表現太坦,興元帝就沒這種覺了,倒像是談正事。
興元帝把話說明白,是為了提醒辛柚不要被寶日親王哄到西靈去,而辛柚關注的不是自己:「陛下拒絕了西靈王的求親?」
「嗯,朕想了想,確實沒有這麼好的事。」
西靈要是能搶,他也不會等到現在才搶。而以易,雙方說是共贏,其實等于誰都沒便宜可占,將來急需戰馬是可以換,現在興趣不大。
還是算了。
辛柚卻道:
「那日陛下讓大家想辦法,臣想了許久,倒是有些想法。」
興元帝眼睛一亮:「說說看。」
「西靈民風彪悍,大夏又有北寧這個勁敵,用手段得來戰馬很可能得不償失。臣覺得,不如以換。」
興元帝前面還認真聽著,待辛柚說到「以換」,難免有些失。
綢、茶葉、巧,這些是西靈喜歡從大夏換取的。可就像他想的,價值相當的換不是不行,可沒意思啊。
說白了,他就是想占便宜。
似是猜到興元帝心思,辛柚道:「普通的以易,并不劃算。但若是我們用以易的品,本遠低于對方認可的價值呢?」
興元帝一怔,忙問:「什麼品有這等好?」
他要知道,不早就去換了。
興元帝此刻的心理,就是好奇又不相信。
作為一位勤于政事,知曉民生的帝王,對異國青睞大夏哪些產,興元帝心中有數。
辛柚吐出一個字:「糖。」
「糖?」興元帝眼里的好奇轉為失,笑著搖了搖頭,「對西靈來說,大夏的糖確實是稀罕,但如何兌換都是有定例的……」
還是那句話,占不了多大便宜。
「陛下可知當今糖售價幾何?」辛柚沒有因為興元帝的否定而急躁,不疾不徐問。
而這樣的,就讓人下意識難以當不懂事的年人相待了。
興元帝看向大太監孫巖。
糖價多,他知道個大概,更準確就不清楚了。
孫巖能有今日的地位,確實不一般,明明這問題與他的差事沒有半點關系,卻立刻回答上來:「糖分多種,其中白砂糖分西洋糖和本土糖,西洋糖價格昂貴稀,本土糖品質稍差,一斤在兩百文左右。紅砂糖一斤五十文上下,至于飴糖,就比較便宜了。」
飴糖廉價就不說了,西寧戰馬按優惠價給大夏,一匹戰馬十五兩銀來算,這要多紅白砂糖?
而如果用大量紅白砂糖去換,何不用綢呢?
便是孫巖,也覺得辛柚的提議不靠譜。
辛柚低頭,從腰間掛著的荷包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瓷罐來。
「麻煩孫公公取一個干凈的碟子來。」
孫巖忙安排一名侍去取。
很快侍取了瓷碟回來。
辛柚打開瓷罐,倒出潔白如霜的顆粒。
「這是什麼?」興元帝看著碟中霜雪,好奇問。
「是白糖。」
「不可能!」興元帝死死盯著那霜雪之,「白砂糖不是這個。」
便是品質最好的西洋白砂糖,也帶著淡淡黃褐,哪像眼前這般潔白如雪。
「陛下可以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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