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洪承疇起來有些晚了。他吃過早飯出了帳篷，帶著黃師爺幾人來到前軍。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天空霧蒙蒙的，還有些凜冽的北風。

吳三桂看見洪承疇過來了，帶人迎過來，笑道；“督師。”

洪承疇還禮，笑道；“三桂，前面況怎麼樣？”

吳三桂道；“昨晚狗韃子忙活一宿，又挖了三條壕。今早我詳細看了，他們在壕后面澆筑了冰墻。”

洪承疇一愣；“哦？還有這事。你的大車呢？待我上去看看。”

吳三桂指向一邊；“我的大車在前面。”

洪承疇抬起頭來一看，吳三桂的大指揮車在幾十步外。

不過奇怪的是，指揮車上面站著幾個人，華服冠，竟然是王承恩和幾個小太監。

吳三桂笑道；“監軍大人已經來了有一會了。”

洪承疇笑道；“王公公負皇恩，恪盡職守，咱們應該多多學習才是。”

吳三桂拱手笑道；“督師說的是。”

吳三桂引領洪承疇走到指揮車下面。

洪承疇停下腳步，對吳三桂笑道；“你去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吳三桂搬來凳子，做了個虛扶的作。

洪承疇上了凳子，爬上指揮車。

上面的王承恩已經得到小太監報告，笑呵呵迎過來；“督師，您來的早啊！”

王承恩說話時，親手攙扶洪承疇爬上來。

洪承疇笑道；“我早也不如您早啊！王公為了咱大明朝，可真是殫竭慮啊！”

哈哈哈，王承恩笑了。

兩個人來到前面，洪承疇問王承恩；“狗韃子又出什麼花樣了？”

王承恩指向前面；“他們澆筑了冰墻，看上去結實的樣子。”

黃師爺拿出千里鏡，遞給洪承疇。

洪承疇展開千里鏡，向遠尋

。

十里外的清軍大營，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

在大營前方二里地左右，三排壕已經挖掘型。

此刻，還有許多漢軍在壕附近，無打采，疲憊地勞碌著。

他們用燒飯的大鍋，將雪水融化過后，澆筑在壕后面的泥土上，壘高墻，讓冰墻在寒風中凍。

長長的冰墻已經壘起近一人高，快要型了。

洪承疇放下千里鏡，皺起眉頭，憂愁起來。

王承恩道；“狗韃子筑起冰墻，我們該如何破陣？”

洪承疇道；“只能用大炮摧毀。”

王恩激了；“趁他們的冰墻還沒型，咱們今天就進攻吧！不然等他們的冰墻加高加固，凍實凍，以后可就不好打了。”

洪承疇道；“我們昨日新晉大勝，各營都在照顧傷員，分配資，修繕盔甲。今日風大，不利于我軍進攻，還是讓將士們休養力吧。”

王承恩道；“今日若不乘勝追擊，明天冰墻筑，我們要打過去必然增加不傷亡。不如一鼓作氣，趁著我軍士氣大振，摧枯拉朽！再下一城！”

洪承疇沒有回答，沉默片刻，忽然問道；“萬歲爺是不是給你旨了？”

王承恩呆了一下；“朝中大臣，皇親勛貴，都在催促陛下早日決戰。兵部和戶部那邊，已經開始轉不了。”

“萬歲爺知道咱們大軍的難，也希穩妥持重，只是好多人都在說，不如趁著皇太極沒有派來援軍，早日決戰。”

“若是等到皇太極帶著援軍來了。我軍要面對韃子兩大軍，腹背敵，只怕會更加兇險。”

洪承疇道；“登州已經派出水師，聯絡皮島沈世魁。有他們擾敵后，皇太極不敢輕舉妄，哪怕派來援軍也不會很多。”

王承恩道；“皮島沈世魁傭兵自重，不會出死力，無法牽制皇太極太多兵力，只怕很難倚重。”

洪承疇道；“即便如此，我們也要穩扎穩打，穩中求進，穩中求勝。”

“遼西走廊雖然狹長，很多地方還是很開闊的。”

“就拿前面這十幾里開闊地來說，我們如果急功近利，隊伍一旦拉開，很容易被韃子騎兵穿打散。”

“我軍營頭眾多，來自天南海北，彼此并不悉。很多營頭的將士們口音各不相同，相互之間說話都費勁，配合起來就更難了。”

“咱們抱團取暖，步步為營，還能生存。一旦被敵人打散，必然分崩離析，各自逃命。”

“我大明朝的銳，全都聚集于此！今朝若敗，則國朝危矣！”

王承恩道；“可是國力難以為繼，如何是好？”

洪承疇道；“我大明再難，還是要比遼東富裕的。咱們只要堅持到敵人撐不住，皇太極和多爾袞必然主和我們決戰。”

“到那時，我們以步兵防騎兵，以逸待勞，就會占據優勢。總比我們用步兵去追打騎兵，要好上千百倍！”

“王公！你一定要和萬歲爺說明況，切不可之過急！萬不可急功冒進！”

“否則一旦兵敗，我大明朝岌岌可危！哪怕整個華夏，也會屈為奴，陷漫漫長夜，萬劫不復！”

王承恩沉著臉，看著洪承疇。他發現洪承疇的眼睛里，似乎有一層淡淡的淚。

片刻，王承恩說道；“督師的話，咱家明白了。咱家一定稟明皇上，請萬歲爺無論如何，再堅持一段時日。”

r> 洪承疇控制住激的緒，說道；“很多時候，敗的關鍵并不在于你有多狠，你有多強！而是看你該不該，敢不敢，能不能，撐到最后！”

王承恩點了點頭，抓住洪承疇的手臂；“督師的話，讓咱家茅塞頓開。咱家已經準備好了，一定會撐到最后。督師，您也會撐到最后嗎？”

洪承疇一愣，猶豫起來。

這時候，下面有一隊人走過來。為首的是吳三桂，后面引領著胡大雨幾人。

洪承疇轉看向幾人，走到指揮車邊上，向來人擺了擺手。他轉對王承恩笑道；“胡大雨將軍來了，咱們下去吧。”

洪承疇與王承恩等人，接連爬下指揮車。

胡大雨帶人上前見禮，說道；“督師，監軍，山城離開我不行，末將這就打算回去了。”

洪承疇道；“韃子營盤已經穩定下來，四下里都有他們的散兵游勇，現在回去安全嗎？”

吳三桂拱手說道；“督師放心。等會我給胡將軍換服，派出幾波探馬引開敵人，塔山那邊有人接應，問題不大。”

洪承疇點點頭；“一定要安排仔細了，保證胡將軍他們安全。”

吳三桂笑道；““督師放心！我一定安排妥。”

洪承疇笑了，上前兩步，拉起胡大雨的手臂；“胡將軍，你回去后和手下的兄弟們說明白：這一年多來，兄弟們苦了。朝廷不會忘了兄弟們的付出，以后必有重賞！”

“你回去后，糧食放開了吃，讓兄弟們吃飽。你跟兄弟們說，再等上幾天，等我們大軍步步為營，退了狗韃子，我把各營軍頭的蔬菜省下來，給兄弟們補子。”

胡大雨躬施禮；“謝督師！督師的話下謹記在心。一定把事辦好。”

哈哈哈，洪承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