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剛過，潭州的早晚氣候差別大，氣更重，奚挽君大半個子探了出去，頓時被呼嘯而過的寒風吹得咳了好幾聲，腔泛起微微的疼意。

的子沒好全，方才在虞扶搖麵前是逞強。

虞扶搖來潭州本就是為了給淮南王買藥，不好因為耽誤太多時間，若非在船上大病一場拖到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麻煩虞扶搖替去選分店的位置。

雖說虞扶搖在絕英閣裏投了錢，但的子也不喜歡總麻煩別人。

“……”

窗外的確沒有什麽值得看的風景，稍加愣神，還是選擇將窗戶閉上。

一夜無夢。

這次出來，奚挽君隻帶了北晞和東瑞兩個丫頭，一大早就開始為梳洗上妝，沒了汪媽媽的持，難免顯得手忙腳。

最後還是奚挽君自己將發飾隨意簪好，才匆匆出了門。

虞扶搖早在客棧門口等候，奚挽君一連抱歉了好幾聲，才一同往分店選址走。

李福雙和原先這選址的主家正在攀談，見他們來了，笑著道：“聽主家說，這地皮子還是塊風水寶地呢。”

奚挽君掃視了一圈，隨即笑了下，看向主家，“的確是個好地方，您怎麽不繼續自己住了？”

主家生得皮黝黑，像是農戶出，神也是老實，“我家兒子和兒媳都在京城，他們在那兒買了宅子，說是要接我過去，日後幫他們小兩口帶帶孩子，也就不住潭州了。”

“那真是可惜了。”奚挽君在鋪子裏環視了一圈，這地方雖然不算很大，但樓層同絕英閣一般也是三層，格局有幾分風雅，倒是古古香。

孫由起了個大早也一同過來參觀，趙明詩還留在客棧睡懶覺。

孫由轉了好幾圈，悄悄對奚挽君道：“我覺得還不錯，這店蠻有味道的，稍微設計一番，肯定能吸引客人。”

奚挽君點了下頭，笑道：“我相信你的眼。”

隨即，看向虞扶搖。“這地方我喜歡的。”

虞扶搖微微頷首，表示對這座樓閣的認可。

主家笑道：“這是祖上傳給我們的，聽說我們祖上是當大的，這宅子還是先前幾代皇帝賜下來的，如今家世不如從前了，我們留著也是荒廢，倒不如給東家您做商鋪。

先前好些人想租，我都沒讓步，也是聽說過京城絕英閣的名頭，所以才想著給東家您。”

“那還真是緣分。”奚挽君心裏很滿意，問道：“那咱們要不就先過契？”

“行。”主家拿出準備好的契約，又與奚挽君補充：“對了東家，你們若是要在潭州開鋪子，可是要先去找衙門辦文策，不然會被取締。”

衙門……

“我去吧。”虞扶搖看了眼。

“不用了，我去就好，福雙姐姐知道怎麽過契。”奚挽君對李福雙吩咐道：“到時候錢記得都送到老先生的家裏。”

主家連忙道謝。

“你子還沒好，我陪你一起吧？”虞扶搖又開口提議。

奚挽君想了想，看向北晞和東瑞，“你們和大花、小花，帶著夥計們先將鋪子清理幹淨，咱們的貨都還在船上，收拾好了，明日就可以搬貨了。”

“是，姑娘。”東瑞點頭道。

北晞看了幾眼，輕聲問：“不用我陪您一塊去嗎？”

“不必了，去衙門辦個文策，花不了多時間，有扶搖哥哥陪我一起，別擔心。”

孫由看著，“那你快去吧，我留在這兒盯著，爭取明天就能搬貨。”

“辛苦。”點了下頭。

從樓閣出來，虞扶搖讓人套了馬車，奚挽君心裏有些不好意思，在車上又問：“扶搖哥哥，要不你還是先去忙老王爺的藥材吧，我一個人過去也沒事的。”

“你一個人，人生地不。”虞扶搖瞥了眼，好似一眼就能通讀的心思，“再說，多一個人陪著，你底氣不也足些嗎？”

“底氣？”

垂下了眼瞼，“我需要什麽底氣。”

“待會兒，你會見到他。”虞扶搖彎起，故作輕鬆地抬了下眉，“不得找個人給你撐腰。”

“沒事兒……”

奚挽君低頭扯著自己的手指頭，語氣聽不出什麽喜怒哀樂：“也不一定就這麽巧能上，知府說大說小也是父母，他應該沒這麽閑。”

虞扶搖盯著，“那你想見到他嗎？”

“我……”

總覺得虞扶搖的眼睛有魔力一般，好像什麽事都瞞不過，於是別開眼，“不想。”

虞扶搖低頭笑了下，“還真希你說的是真話。”

“啊？”麵上不解。

虞扶搖挑起，語氣淡淡的：“若是你沒遇上他，或許會有不同的生活，或許…你會比如今幸福，快樂得跟個小姑娘一樣。”

笑了幾聲，岔開話題：“還小姑娘，再過兩年就要老姑娘了。”

“挽君。”

“嗯？”

他眸微深，看著神溫，“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一個小姑娘。”

疑地皺起眉頭，“兄長，你是不是記得……”

“二位，衙門到了——”

對話被迫中止，虞扶搖似乎也沒有繼續的打算，扶著從馬車下來，跟差代了來意，便跟著人進去。

衙門好像每日都要應對很多這種事，差練地將他們帶來了茶廳，恭敬道：“還請二位稍等片刻，負責頒發文策的人很快就過來了。”

奚挽君點頭，看著人離開了茶廳。

小廝端上來兩杯茶，好奇地往奚挽君的方向多瞧了幾眼，看上去似乎有話要說。

“又來了？”

“那位曹姑娘還真是鍥而不舍，聽驍騎校尉說，咱們知府在平江府的時候救過曹姑娘，那個時候，就對咱們知府芳心暗許了。”

兩個婢子見奚挽君和虞扶搖坐在廳，隻當是來衙門辦事的，當著他倆的麵就開始八卦起來了。

曹姑娘？

曹允南……

也來潭州了？

奚挽君麵上沒什麽破綻，耳朵不經意往邊上側過去了些。

“那曹姑娘來潭州遊玩了這麽久，還不歸家，是不是因為咱們知府啊？

不對不對，若是在那麽久之前他們二人就相遇過，怎麽到了如今還沒在一起？”

另一個婢子皺眉，拍了下對方，“我跟你說，你可別說出去，咱們知府前頭是有一位夫人的。”

奚挽君默默握住了茶杯，指尖一點點地發白。

對方啊了聲，神有些言又止，“知府居然有過夫人？我看知府這麽年輕，還以為沒娶過妻呢，既然有妻子，那曹姑娘這三天兩頭就上衙門找知府，豈不是…不太磊落？”

“我聽我京城的小姐妹說，知府是因為辦事不利，才被貶來的潭州，他夫人是個自私的，舍不下榮華富貴，與知府和離了，然後知府才來的潭州，也可憐。”

“呸，咱們知府這麽俊俏，為人又清廉正直，平日裏從不沾花惹草，沒想到他先前娶的這夫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奚挽君扯起笑了下，眸底淡淡的，一點溫度都沒有。

虞扶搖將的反應看在眼裏，放低音量道：“別往心裏去，們不知全悉，說的話也偏頗。”

將茶杯輕輕放了回去，輕笑著搖了搖頭，“無妨，不止們，全京城裏哪一個人不知道我奚挽君的薄寡義，隻是說不說出來的區別罷了。”

“曹姑娘，您來了！”廳外傳出差熱切的寒喧聲，又低音量：“咱們知府還在忙呢。”

曹允南的聲音越來越近，帶著笑意，“無妨，我在廳中等一等就……”

子的聲音戛然而止。

奚挽君到目，也不避諱什麽，抬起了眼，與曹允南對視。

一旁說小話的婢子連忙熱絡地對曹允南行禮，又說起桑渡遠的行蹤，親昵得儼然將當作了衙門的主人。

“……”

曹允南沒理兩個婢子，而是頗顯尷尬地朝奚挽君點頭，“夫人。”

兩個婢子都愣了，不明所以地看向奚挽君。

“好久不見，曹姑娘。”微笑頷首，沒出不好的作態。

廊外傳出一陣腳步聲，方才同曹允南打招呼的差，連忙轉行禮道：“知府，曹姑娘正在廳中等您。”

奚挽君聽到這一聲，忽地手心一，不自覺攥了帕子。

廊外的腳步顯得匆促起來，越來越近，奚挽君覺膛在打鼓，一陣陣地讓心慌。

忽地，腳步停在了門口。

虞扶搖冷不丁彎腰湊近，親地替將發髻上的簪子扶正，笑道：“今日出門的時候都沒發覺，怎麽簪子都沒簪好就出來了。”

愣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