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嫣搬嫣然苑後,整個院子便靠近正堂。
於是乎隻要窗子是打開的,的視野便極為開闊,隻要有人從正門進,大概率是能看見的。
府上出現陌生人影,江嫣也不敢貿然出去。
剛想醒竹青,那人的影便從模糊到清晰。
他一襲黑,姿拔如蒼鬆,劍眉下眼眸銳利如鷹隼,墨發混雜著銀在月下飄。
月下,那人長的和江止有七分相似。
江嫣未說出口的話語停在邊。
是江暮。
名義上的…父親。
是了,今天是的生辰,更是母親的忌日,他會回來祭拜的。
想張口,可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就在遲疑的時候,人影閃過,等江嫣再回過神來的時候,江暮已經離開了。
向著祠堂的方向。
江嫣想說得話依舊沒說出口。
有些事,在心裏有了答案。
月灑在庭院中,顯得格外淒涼。
江嫣手關上窗,吹滅燭火打算睡下,不料卻被竹青聽到聲音。
“小姐,要起夜嗎?”
淡淡的回了句“不用。”便睡下了。
好半晌,依舊未眠。
這是見江暮的第二麵,卻從未有說過一句話。
若是說上一世對那個人還有過期待,那便是江暮。
父親這個詞對於來說太過遙遠。
可久而久之也便了心底的一個寄托。
若是父親回來了,自己便不會被林辭欺負了…
若是父親回來了,兄長便不會再這麽忽視自己了…
若是父親回來了,自己就有錢給阮嬤嬤看病了…
若是父親回來了…
可江暮從來都沒有回來過,甚至是親,亦或者說,連任何書信傳話都沒有。
也許死後也沒有。
小時候候在後門玩耍被小孩子嘲笑。
“母親被你害死了,所以你父親不要你了。”
當時的小江嫣隻能躲回阮嬤嬤的懷裏大哭,又被嬤嬤安著睡著,醒來後便當做自己忘了。
小時候見過一次父親,便到告訴別人他是威武的大將軍,別人隻當在說胡話。
“將軍鎮守邊關呢,怎麽可能回來,就算是回來也不想見你呀。”
後來這件事傳了起來,便被江止訓斥了。
在心裏一定是兄長不讓父親回來的。
即使後來長大了,便偏執的認為父親是為了鎮守邊關,非召令不得回京,也不願意去背後真正的原因。
上一世的住在偏遠的後院,也沒有人給自己辦生辰宴。
或許正窩在嬤嬤懷裏做著夢,饞著街上商販賣的冰糖葫蘆。
而這輩子,第二次看見了江暮。
也不過是停留了片刻便離開,不帶毫留念。
兩行清淚自眼角劃過臉頰,最後沒棉被中消散。
也好,此後離去,再無牽掛。
……
另一邊的深夜,依舊有人未眠。
沈淮之端坐在桌前,手上拿著奏折卻沒有心思看下去。
守夜的小廝已經睡了一覺又醒來,見屋依舊燈火通明,便問了一句。
“大人,還未睡下嗎?”
沈淮之冷聲應道。
“今日不用守夜了,下去吧。”
小廝迷迷糊糊的,一覺醒來還有這好事,便忙不迭的退下了。
大人睡不著可不代表他睡不著。
沈淮之坐在桌前,修長的手指拿起一封信件,隨後又放下。
上麵是探子遞來的消息。
江嫣,扮男裝,玲瓏閣的畫師。
通醫,解了千古殘局。
不是江嫣。
沈淮之眼眸深沉,那日在得知消息後他曾派人偽裝小販賣茯苓膏。
江嫣在聽見“茯苓膏”三個字時的神明顯不對,整個人像是籠罩在翳之中。
這不是一個十一歲該有的樣子。
他曾派人將江嫣自小的經曆探查一遍,便是知道最喜茯苓膏才出此下策。
很簡單的試探,卻讓他堅信這不是江嫣。
沈淮之無意識的手上的信紙。
出生喪母,父親離家,兄長不喜,表兄欺淩。
一個原本怯懦、自卑的人是如何一夜之間變化如此之大。
這怕事,隻有自己知道。
如此反常之事原本該上報給太子。
想到這,沈淮之手握,信紙被皺一團。
太子詢問問時本該如實上報,如此反常之事,導致奪嫡之路徒生變故這個責誰也擔當不起。
他沈淮之亦然。
可話到了邊,卻變了一番模樣。
太子自小信任於他,自然是不會懷疑。
可隻有沈淮之自己清楚,他的心,變得不可控了。
想起前兩日夢中的場景。
不同於當時醒後完全忘卻,這幾次的記憶反倒是清晰了些許。
可也隻有過幾個畫麵,畫中的自己很痛苦。
這是為何?
還有口中喃喃的兩個字。
“嫣嫣。”
沈淮之記得,這是在誰?
江嫣嗎?
可他們從未有過瓜葛。
尋不得半分頭緒,沈淮之起熄滅了燭火,到床榻躺下。
近幾日噩夢越發頻繁,就連安神香也不再起任何作用。
一閉眼便是夢中子的哭聲和自己慌的影。
擾人清淨。
月過窗子照進書房,萬籟俱寂。
若探子的探查準確,今日便是江嫣的生辰。
方才細細看過的經曆。
年弱多病,邊隻有一個老嬤嬤照顧,兩人住在那破舊的後院。
惡奴眼高手低,欺上瞞下,江止是如何做兄長的。
若是往年,會是怎麽過的?
是吃完嬤嬤做的長壽麵後安穩的睡去,
還是羨慕著別的孩子的生辰宴,卻隻能背地裏落淚?
他不知道。
他也未曾有過生辰宴,連長壽麵也未曾有過。
夜深了,月亮都快沉了下去。
沈淮之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關心江嫣的過往。
隻是怕會為一個變故罷了,沈淮之安著自己。
若是不會打擾到正事,代替江嫣也好,在將軍府榮華富貴也好。
嫁與他也好…
總之他不會穿的份。
生辰吉樂。
這是沈淮之意識模糊前腦海中閃過的一句話。
難得一個安穩覺,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