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拳,沈淮之驀然睜眼。
看著頭頂的帷幕,久久回不過神來。
緩了好一會,才能彈。
他掙紮著坐起,整個人靠坐起來。
屋子裏燒著銀碳,很暖和。
不像他死在嫣嫣墓前那晚。
寒風刺骨。
兩輩子的記憶湧上,思緒有些混。
上一世嫣嫣走時
自己瘋癲了一段時間,不準有人在他麵前提一個死字。
後來又好了些,隻是總拿著的失神。
他的母親,從小便不曾親近他半分,母親該做的事他一概未做。
獨留十三歲的他獨自撐起沈家。
又有什麽資格能夠能讓他把嫣嫣的牌位遷出沈家?
不是也很喜歡嫣嫣嗎?
可他那母親實在難纏,那便了吧。
父親知道母親不願沈府,不還是強娶回來了嗎?
即使死也沒和離。
或許他和自己父親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即使知道對方不願意,也要強求。
更何況嫣嫣是喜歡他的。
那麽,如今便是去了,也隻會是沈家婦。
他後來去天佑寺求了很多簽,求佛祖保佑他和嫣嫣生生世世再續前緣。
可竟都是下下簽。
氣極的他想要將主持押大牢,如此邪門歪道,豈可做這般封建迷信之事。
反正他早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誰敢阻攔。
可天佑寺畢竟是威最高的廟宇,已經登基的太子知道此事後將住持給放了。
還讓人把此事了下去。
後來把他到殿前,想說很多話,可是最後都沒說。
太醫給他探了脈象,說是勞累過度,太子便讓他回去休息幾天。
的確,勞累過度了。
嫣嫣死後,隻有把自己沉浸在政事裏,才能短暫的逃避一下痛苦。
嫣嫣去世已經三年了,量極高的他卻瘦的相,眼窩深深的陷下去,再也沒從前清風明月般模樣。
到最後他好像是到自己命不久矣一般。
發了瘋的派人去尋道士。
要道士把自己的命脈跟嫣嫣綁起來。
要生生世世,
永不分離。
後來終於來了個人,信誓旦旦的說隻要用了他的法子,嫣嫣下一世依舊是他妻子。
他怎麽能看不出來那人眼裏的狡詐和算計。
可他還是賞了他黃金萬兩。
後來依著那人講述的做法。
手裏握著嫣嫣生前剪下的發,手腕上還係著紅線。
這讓他自己都覺荒唐。
可是他等不及了,飲下那道士所說的“蓬萊仙水。”
倒地不起。
他看著嫣嫣的墓碑,掙紮著想爬去最後一下。
可劇痛來襲,下一秒便沒了氣息。
最後。
他好像聽見嫣嫣說,
想見他。
…
沈淮之茫然的抬起頭,這所謂的蓬萊仙水,竟真有幾番用。
他真的回到了過去。
一切都還來得及…
屋裏靜悄悄的,當小廝端藥進來時,便見沈淮之此番默然的靠坐在床榻。
不由大喜。
“大人,您醒了!小的這就去太醫。”
不久,太醫來了,又給沈淮之把了脈,觀察一番,並未發現有何異常。
寫下些藥方便退下了。
整個過程沈淮之都安靜異常,甚至看起來心不錯。
看樣子他今年不過十八,嫣嫣也才十二歲。
好像嫣嫣也重生了。
救了小公主,了榮安郡主。
還習得棋藝,在百花宴上大放異彩。
隻是嫣嫣好像有些不喜他,是生氣了嗎?
生氣他沒來得及去見,生氣他沒早些表達心意,生氣他,沒早些回來陪?
開始這些都沒關係。
他們還有時間,
很多時間,
去彌補。
這一世,他們會恩異常。
看著平時永遠不顯神的大人竟勾起角,甚是愉悅的樣子。
小廝端著的剛煎好的藥,躊躇不前。
反常,太反常了。
無論如何,大人都不該如此呀。
可很快,沈淮之的問話就打斷了小廝的思索。
“派人去將軍府送個信,說是明日會去拜訪。”
末了,又繼續說道。
“去庫房挑些東西送過去,越名貴越好。”
這樣的沈淮之小廝更不敢上去,隻能小心問道。
“敢問大人可是要去將軍府拜訪哪位?”
江大人昏迷不醒。
江小姐下落不明。
江家哪還有人能讓他家大人拜訪的?
這倒是提醒了沈淮之,怪他未說清楚。
“自然是將軍府二小姐江嫣。”
明日去見嫣嫣,要留個好印象才行。
看著眼前的大人起甚至想去挑要穿什麽。
小廝連煎好的藥都有些端不穩,渾抖的撒了一地。
瘋了,都瘋了。
沈淮之回頭見其這般失態的模樣,清俊的眉宇淡淡皺著,如此冒冒失失,像什麽樣子。
若是他與嫣嫣親後也這般伺候那還得了。
剛想開口訓斥,卻見小廝直直跪了下去,滿臉著急的看著他。
“大人,江小姐在狩獵場為引開猛後…便掉下山崖,隻怕是…去了…”
去了?
去哪了?
沈淮之一時竟有些不懂這兩個字的意思。
好像上一世的冬天也有人告訴他。
夫人…去了…
狩獵場的記憶湧上心頭,他看著嫣嫣甩開了他,頭也不回地朝叢林深去。
他還聽見嫣嫣摔下山崖的驚呼聲。
他要去救他的嫣嫣。
可是他彈不得。
不。
猩紅染上眼眸,沈淮之再也沒忍住,鮮甜湧上嚨。
一口鮮噴濺而出。
嫣嫣,
別走…
——
太醫自接到江止遇刺的消息後便馬不停蹄的向江南趕去。
還好行刺之人隻是一個羸弱的年,力氣不大。
又是第一次見,一時慌了神,所以力道便偏了幾分,否則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回來。
被及時止住了,太醫也來的及時,幾個人忙活了一天一夜,這條命可算是救回來了。
隻是失過多,人還沒有清醒。
江大人昏迷不醒,命懸一線,江小姐下落不明,生死難料。
太醫也不歎息將軍府今年是犯了什麽太歲,竟遭此大難。
見江止現在狀態不錯,便讓人小心看著,去配製些藥材。
而房中昏迷不醒的那人,隻覺在地獄。